娇雀儿(97)
“站住,你给我站住,反了!”
“你今天要是跨出这个门,休想再回来,没有娘家撑腰,我看你能神气到几时!”
蒋淑宜头也不回,既然不要她回去,她还懒得装样子。
徐清樵北上去了。
他在时,余氏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在,余氏立马邀请蒋淑宜去她的院子。
蒋淑宜自然不去,躲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再偏心,也还是希望国公府人丁能更兴旺,多添一子。
她走到门口,听见宋姨娘的声音。
宋姨娘最近老躲着她,害她都没机会问那日看见了什么。
蒋淑宜挺着肚子迈门槛,“你们在说何事,这么开心?”
屋里放了冰鉴,清凉解热。
老夫人正在吃冰镇的葡萄,见她进来,免礼赐座。
“这丫头问我宁国公有没有兄弟来着,我生宁国公的时候就生了一个,哪儿有什么兄弟,倒是旁支有几个兄弟,她也都见过。”
蒋淑宜坐下,往宋姨娘看去,宋姨娘对着她生涩一笑,叫人觉得生分得很。
宋姨娘突然站起来,“我忘了,我院子里还熬着汤,我得回去。”
说罢就要走, 老夫人指着她笑话,“这丫头一惊一乍的。”
蒋淑宜也跟着起身,“正巧,我想起来我院子的药忘记喝了。”
老夫人看看两人,“哟,那得赶紧喝,药凉了药性就不好了。”
宋姨娘和蒋淑宜一前一后出来。
“宋姐姐。”
蒋淑宜在后面喊,然而宋姨娘埋着头一个劲往前冲,脚动得飞快。
蒋淑宜哪里能追得上,当即捂着肚子叫,“好痛啊,我肚子好痛啊。”连银翘都被骗得惊慌失措。
宋姨娘哪有不信的,一个滑脚小跑回来,“怎么了怎么了?不会是要生了吧?”
蒋淑宜拉住宋姨娘的手腕,直起腰。
“你骗我的?”宋姨娘发现被骗了,想跑,却不敢用劲挣脱,“妹妹,你抓这么紧干什么?”
蒋淑宜理直气壮道:“该我问蒋姨娘,你近日躲我做什么?”
宋姨娘躲着蒋淑宜就是怕自已被瞧出端倪,这姑娘聪慧,又与她相熟,自已不是演戏的料,只有躲着少接触。
宋姨娘正苦思冥想,春桃跑来说:“姨娘,您老家来信了。”
宋姨娘家里人隔段时间就会有书信往来,这真是赶巧了,忙道:“实不相瞒,其实是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才…… ”
“出了点事是什么事?为何要躲我?”蒋淑宜问。
宋姨娘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躲着你是因为我要回老家一趟。”
蒋淑宜打眼看去,宋姨娘眼下发青,瞧着是没睡好。
她又不能逼着别人把自已家事都吐出来说给自已听,每个人都有自已的隐私,于是松开手,说:“你要回老家?”
宋姨娘把心一横。
干脆就借着回老家的借口去寻找宁国公好了!
“对,我要走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
蒋淑宜听她说还要回来,放下心来,“哼,宋姐姐既然要走,是不是该把欠我的饭还了再走。”
宋姨娘拍自已额头,“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随时随时。”
蒋淑宜眸光一转,“对了,你今日在老夫人面前提宁国公是为什么?”
宋姨娘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只好说:“昨晚我梦到了宁国公,所以才跟老夫人聊一些宁国公以前的旧事,其实也没什么,妹妹你身子重别多想……”
秋蝉彻天,闹得谈话声都快听不见了。
两人行走间,宋姨娘忽然噤声,身子前倾让耳朵能听得更远。
蒋淑宜也敛住呼吸,被拉着往前,听得也更真切了。
这里是一处花园,鸣蝉掩饰之下,暗含此起彼伏的靡靡之音,细听还有娇喘。
好哇,哪儿来的野鸳鸯!
若是女使和侍卫私通倒还好办,怕就怕是后院里的姨娘耐不住寂寞。
她们两人赤手空拳,一个还是孕妇,就这么上去捉奸,平白惹出事端,搞不好要出大事。
当宋姨娘正要开口教训人,蒋淑宜忙捂住她的嘴,配合银翘,硬拉拽走。
宋姨娘一心为着宁国公,眼里容不得沙子,扯开蒋淑宜的手问:“你刚才干嘛拦着我?就该让我上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宁国公的尸骨还未寒啊!”
蒋淑宜忽然有些生气,“你这般帮着你的宁国公,果真情深似海,若是那偷情的是我呢?”
宋姨娘表情一噎,反应过来蒋淑宜说了什么,忙往四处看,压低声音呵斥:“小姑奶奶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被人听了去!”
“我说,万一是我在和别人偷情,宋姐姐也要去告发吗?”蒋淑宜来了脾气。
宋姨娘认错道:“好了好了别乱说,我不管总行了。”
顿了片刻,她又狐疑打量蒋淑宜,“妹妹,你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蒋淑宜忿忿:“暂时没有。”
宋姨娘思想传统保守,语重心长:“暂时?将来你也别起那种心思啊!咱们做女子的一步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我可会大义灭亲的!”
“知道了。”蒋淑宜敷衍道。
她有些后悔一时口快,还很纳闷自已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和徐清樵偷情?她不会的。
于公来说,他有大好前程,何必跟她发展出见不得光的关系,平白多个把柄。
于私来说,若是当真与他茍且,暂且不论如何收场,万一他厌倦了她,徒留她一个人怀揣心意,以后又当如何自处。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