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娘子和泥腿子(31)
他素日逗弄,气她,甚少会一直凝视自己,尤其是目光下,蕴藏的侵掠,是错觉吧?
江秋儿别开眼,不敢深望赵蛮子,也就一时忘记,有人在到处缉拿他们,以至于,几道脚步声靠近,窸窸窣窣,将她吓得不敢动弹。
发髻上的汗珠滚落下去。
她慌张看向赵蛮子,却被他捂住了唇,往日粗鲁气人的青年,附身在她耳边道:“别出声。”声音轻飘飘,犹如鸿毛轻轻拂在耳边。
江秋儿心跳如麻,一时之间,不敢声张,任由他捂住自己的唇角,感受唇间粘稠的气息,静悄悄等着那群人走近。
一想到他们若趋步而来,月色朦朦胧胧,约莫可见街巷的景象。他们虽靠在的墙围下,身侧却仅有梧桐遮掩了他们。
倘若他们走来,定然会发觉自己。
江秋儿想到被抓的下场,浮现绝望的神色。
赵蛮子陡然握紧她的腕骨,轻轻在耳畔低语,“无事。”
她才不信赵蛮子,眼中含泪瞪他时,脚步声陡然停下。
江秋儿睁大了双眼,而后不敢承受被抓的景象,阖眼躲避这一幕。
倏然,赵蛮子温热的气息,灼热地烫在她耳垂。
“躲在这里,不要出去,小祖宗。”
一句小祖宗,让她倏然睁开双眼,还未来得及阻拦赵蛮子,腕骨的力道陡然一空。
“不……”江秋儿还未发出声响,却见赵蛮子像一只猛虎冲出去,临别转身的刹那。
“不准出来。”
赵蛮子无声对她说。
须臾,街巷外传来拳打脚踢的闷哼声。
一下又一下。
似乎在擂台上的鼓,敲击不断,她恍若台下的看客,双脚束缚锁链,不能动,眼睁睁听着沉闷的声音,捶打心间。
她知道赵蛮子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才会出去。
但江秋儿不明白,赵蛮子为何一直待她这般好?想起一路上背着她,还有之前为她寻来被褥……仅仅只是为了赏银吗?
不知不觉中,她的身体不自觉瘫软下去,双手攥紧。
第18章
芜杂的野草瑟缩成一角,亦如江秋儿此情此景。
她不敢听外头的动静,捂住双耳,竭力不想听,奈何心底止不住担心,缚住她的心神。
江秋儿见过他与人斗殴打架,之前都是漠视,抑或嘲笑他没脑子,只会动拳头。
如今看他为不暴露自己,义无反顾冲上去,江秋儿的心早已乱糟糟,只盼望着他没事,倘若有事怎么办?
她不敢深想,泪眼犹如珍珠落下,一串串,滴落在巷子。
一只粗粝的手为她揩去泪水,懒散的语气,漫不经心。
“哭什么?你忘记我可天天跟人斗殴,那群人又不是我的对手。”
江秋儿茫然仰起头,知道他没事,当即凶神恶煞地说:“我才不是担心你才哭的。”
赵蛮子挑眉,顾不上斗嘴,手腕一用力,将她拎起来,心情大好地说:“嗯,小祖宗才不会担心我。”
“可怜我为小祖宗受伤。”
江秋儿一听受伤,着急忙慌想要看他的伤势,可赵蛮子却嗤笑一声,牵着她的腕骨,趋步往西边走。
“我骗你的,老子怎么会受伤。”
“你!”江秋儿闻言知道他又在逗弄自己,欲怒骂他,余光却瞥见青年挺拔的脖颈上,有几道淤青,还有下颚也有。
一时之间,江秋儿心梗,像个哑巴,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
臭泥腿子,受伤不告诉我,还说骗我,哼。
她心底说着生气话,可目光透露不加掩饰的担心。
赵蛮子不知她的想法,两人在夜色躲避差役的追捕,在去往李寡妇的路上,相安无事。
待到来到一处坐落在街巷深处的大门前,赵蛮子叩门,递给开门的李寡妇荷包。
李寡妇细长白皙的脸上,当即浮现欢喜,捏了捏荷包,瞧了瞧他们一眼,不耐烦消失得无影无踪,将他们迎了屋。
赵蛮子他们一进屋内,大门传来叩门叫嚣声。
“开门,衙门奉命来搜人。”
江秋儿脸色一白,害怕李寡妇开门,她和赵蛮子被发现抓走。
万幸李寡妇心里有数,对赵蛮子指了指里间的屋子道:“躲里头,外头我会应付。”
江秋儿看她神情自若,心中放不下,欲想拉着赵蛮子现在翻墙离去,省却给李寡妇添乱。
赵蛮子感受她扯着自己的衣角,眉眼微微上挑,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去往里间。
“你……”
“放心,李寡妇自己有主意。”赵蛮子低声道。
李寡妇见他们离去,拾掇了一下乱糟糟的发髻,挤出妩媚的笑,施施然来到大门,一推开,几名差役,腰间挎刀,凶神恶煞地望着她。
“李寡妇,你这不是刚起床吧?”
领头的金大牙瞄见她的发髻,微微眯眼,却不想李寡妇用绢帕捂唇,风情万种斜睨他一眼。
“妾身一人独枕难安,听到门外的动静,便想着是不是你这个冤家来看妾身。”说罢,李寡妇扭着细腰,纤纤玉手勾起金大牙的衣领,朝身后几个差役暗送秋波。
几名差役一看,心神荡漾。
可李寡妇将金大牙拉扯进院子,好生过问一番,看得几名差役脸红心跳,暗道这李寡妇还真是风韵犹存,改日一定要上门来讨要一碗茶水。
李寡妇可不管他们的小心思,细细逗弄一番后,将金大牙哄骗出门,说改日要携西坊的布匹上门,方才开门迎他。
金大牙被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一口一个应下。
待到金大牙和其余差役一并站在门扉外,后知后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