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至今，连一场恋爱都没有谈过。
他原本以为，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甚至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
却没想到，她回来了。
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再一次闯进了他的世界。
从宋彦池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陈念娢的半张侧脸，以及她光洁的下巴。他忽然想到昨天见面后，贺一航私下里夸她漂亮的话。
确实是比以前漂亮多了。
“也还行吧。”宋彦池盯着她的侧脸，慢吞吞地接话，“反正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该习惯的也习惯了，是挺顺的。”
一个人，挺顺的。
“……”
他这话，其实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他身边的朋友几乎都知道他这些年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所有跟他告白的女生无一例外不被无情地拒绝的。
可问题是，陈念娢不知道。
这话在陈念娢听来，就跟承认了和孙柠慧的感情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刻，陈念娢忽然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甚至觉得，今天上来就是一个错误。她猛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快，膝盖磕到了茶几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宋彦池眼神一紧：“怎么了？”
“没什么。”陈念娢忍着疼，嗓音比刚才要淡了很多，“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宋先生，希望您下次装修的时候，能够顾及一下邻居的感受，今天打扰您了。”
“……”
宋彦池不是听不出来她语气里前后的变化，见她要走，他也跟着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臂：“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陈念娢身体一僵：“放手。”
“把话说清楚。”宋彦池没松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她的手臂纤细，他一只手就能将她包裹，他的语气里染上几分不耐，“不说清楚的话，今天就别走了。”
“……”
还要她怎么说清楚？难不成要她告诉他，他和孙柠慧在一起了，他们迟早会成为敌人？
陈念娢转身，面无表情地说：“宋先生，您别忘了，昨天是您是在电梯外说和我不认识的，既然不认识，那我们……”
她的话没说完，被宋彦池打断：“我收回。”
“……”陈念娢顿住，愣了下，“什么？”
“我承认，昨天那话，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宋彦池看着她，倒也不掩饰，坦然道，“是你先假装不认识我的，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
好一个理直气壮的以牙还牙。
陈念娢抿唇，觉得还是应该先解释一下：“我没有假装不认识你，昨天那种情况，我不可能说和你以前就认识。”
这样会让钟恬和钱磊认为她是在套关系，可她根本不需要靠宋彦池的关系拿下项目。
“我说的不是昨天。”
“那你……”
话说到一半，陈念娢顿住，脑袋里有个画面一闪而过。
宋彦池定定地盯着她：“我说的是，那天在商场，你故意躲在谢亦瑶身后。”
那天她分明已经认出他了，却躲在谢亦瑶身后，连个招呼都不跟他打。还有那个谢亦瑶也是，明知道他在找她，却帮着她隐瞒他回国的消息。
如果不是她们那么做，他今天根本不可能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把她骗上来。
“那天，我……”
陈念娢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那天，她确实是故意躲他的。
这一点她没法儿否认。
“说啊。”宋彦池等了一会儿，等不到下面的内容，他挑眉，“怎么不说了？”
陈念娢的手臂还被他抓着，她抬眼：“你先放开我。”
“不放。”
“……”
“放了你就跑了。”
陈念娢一噎：“你总不能一辈子这样抓着我吧。”
“……”宋彦池一怔，随后勾了勾唇，闲闲得说，“也不是不行。”
陈念娢忽然发现，这一刻的宋彦池，褪去了冷漠，竟然有几分像从前的那个少年。
过去，他总喜欢逗她。
上体育课时，老师让男女生面对面坐在草地上，中间放着一排切好了的西瓜，老师负责喊数，倒计时结束，谁抢到了归谁。
其他男生都只是意思意思伸了下手，把西瓜让给女生吃，而他倒好，她都没动手，就把西瓜抢走了。
同学和老师都看着他们。
宋彦池仿佛察觉不到那些目光似的，拿着西瓜在她面前晃了晃，嘴角噙着笑：“来，叫声哥哥，就给你吃。”
“……”
陈念娢脸红得不行，根本不敢想象其他人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反应。她垂着头，脑袋快要缩进校服领子里，嗫嚅道：“我才不叫。”
“行，那换一个。”宋彦池看上去很好说话，他撑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就叫声好哥哥吧。”
“……”
哥哥和好哥哥，如果说前面那句只是他随口一提，那么后面一句就肯定是他故意的。
陈念娢高中那会儿的性格特别软，被他这么逗也只是红了脸，害羞地低着头，不敢闹半点脾气。
后来，她还是没喊出那两个称呼。宋彦池倒是好心地把西瓜给她吃了，只不过她没每吃一口西瓜，都会想到他说的那两句话。
西瓜甜不甜她也没吃出来，反正有长一段时间她都见不得西瓜。
一看到，就脸红。
陈念娢从思绪里跳出来，想起高中时的那些记忆，她是真的没法儿把宋彦池当敌人。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陈念娢叹了口气，妥协道，“我不走了，行不行？”
宋彦池看着她，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