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天机门主面前。
明明他也是个活了许多年,又是两辈子修道经历的人。就连师尊清虚子也没有给宗辞这样手足无措的感觉,怎么偏偏就在天机门主面前,紧张地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
宗辞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再次听到面前人开口。
“千越兮。”
“啊?”
少年睁大眼睛,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迷惘。
“这是我的名字。”
天机门主耐心地道:“无需使用敬词,直接称呼名字便好。”
修真界在辈分这一块十分讲究,就和凡界一样认死理。宗辞上辈子不过刚刚拜入清虚子门下,太衍宗其他修为远超他的的峰主长老却还得管他叫小师叔,也是这个道理。
虽然宗辞不太清楚千越兮是哪个辈分的,但以对方的地位,使用敬称完全没问题。
宗辞愣住了,“这不太好吧......”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天机门主无声地敛下眉眼。发间深深浅浅的链坠夹杂着乌发一起从两鬓滑落,如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微动,神色仿佛有些低落。
宗辞:“......”
他瞬间就脑补了一系列天机门主表面看上去冷淡疏离,不近人情;其实内心平易近人,多愁善感,和蔼可亲,但苦于平时太过高冷,所以没有人能够说得上话的自闭小可怜形象。
讲道理,这也不是不可能。上辈子宗辞是凌云的时候不也高冷到一字千金,这辈子没了无情道的压制,不管是心理活动还是表情神态都丰富无比,可谓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你是不是假正经。
宗辞:“千、千越兮?”
然后他有幸再次看见传说中无悲无喜的天机门主弯起嘴角。
这次并非上次开坛讲道那般浅淡,而是一个足以称之为“笑容”的存在。
“宗辞。”
千越兮也一字一句地说道,唇角的好心情怎么也收不住。像是为了掩盖自己越扬越高的嘴角,他轻咳一声,低头拿起放在膝上的花灯,递了过去。
本来天机门主就公认的好看,这么一笑,原先圣洁缥缈的气质都散去些许,像是云雾挥开,纤毫毕现。
连带着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也像是压在唇齿间,无端让人面红耳赤。
宗辞潦草的应了一声,连忙匆匆接过那盏花灯,不想无意间碰到一截微凉的指尖。
男人捧着花灯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像是世间最上等的玉瓷。
少年温热的手指同这双手擦过,转瞬抽离,留下一道足以窜到心底的电流。
宗辞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莫名火烧火燎起来,于是他迅速蹲下/身去,手指低入冰冷的河水里。
所以他也没能注意到,与此同时,那位宛如谪仙般的人物,从耳根到脖子,都沁上一层清浅的绛色。
远处天空的火烧云偃旗息鼓,大地陷入一片苍茫暗色。
夜色是此刻最好的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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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可爱谈恋爱,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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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花灯
宗辞蹲在河边, 像是想要降下他脸上莫名烧起的热度般,将蜷起的手指低到冰冷的河水里。
千越兮虽然把人拉了过来,但是等到要放花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备纸笔。
平日里这种琐事都是由小童一手操办准备的。一时转移空间是爽了, 把下属搁下,如今不免有些尴尬。
他轻咳两声:“稍等, 我让天一送纸和笔来。”
“好。”宗辞点头。
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沉默。这一次的沉默并不令人感到难堪, 反倒像是带着不为人知的局促。
凉风习习, 从远处的林间和山谷里吹拂而来,轻轻在这一处幽暗的河湾里打转,掀起少年垂在脸颊两侧的长发。
远处太衍宗山门和小镇连接的街道上全是人,人们手中捧着的灯汇聚成一条光河, 串联在夜空中。
他们成群结队来到河流的上游,将写好名字的红纸放到花灯里,看着花灯晃晃悠悠地飘远,在河面拖出一条绚烂又迤逦的尾羽。
苍穹下斑驳的喧闹,传到这边静谧的林间,像是隔着重重远山。
宗辞将花灯放到一旁的石头上,也不起身,而是垂首凝视着被他打散的浮光掠影。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动着水面, 晃碎了一池摇曳映照的灯辉。
寒衣节和灯元节隔得很近,灯元节在九月廿七,寒衣节在十月初一,两个节日之间距离不过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