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不对啊——当初自己被人找麻烦的时候,吱吱不是宁可冒着风险,也要往自己搜集来的那些红泥上舔上两口。现在呢,分明同样长出了龙血草,眼下的地方却对寻宝鼠毫无吸引力?
郁青指尖有点发凉。他直觉自己找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时无法抓住。目光又一次落在眼前的泥土、草丛上,这样看啊,看啊,不知过去多久,青年终于轻轻“咦”了一声。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还是意识到:“这儿的灵植,看起来都很寻常……年份也很浅。”
以他并不专业的灵植辨认能力,它们似乎都是在差不多的时候长成的。
郁青深吸一口气,咬咬牙,伸出手。
“我到要看看,是什么地方能一口气长出这么多年份相类的灵植!再有,一个没有龙血红泥的地方,又要怎么长出这稀奇的灵草!”
……
……
袁仲林:“唉。”
赫连随欲言又止。
袁仲林:“唉!”
任剑秋面皮一抽。
袁仲林:“唉!!!”
孔连泉:“……”
孔连泉说:“师尊,我看九思自己都看开了,咱们是不是也要看开点儿?”
“话是这么说,”袁仲林道,“可是——唉!”
细细去想,他其实颇为郁闷。这都办得什么事儿?原先是为了让师侄从那白眼狼身上抽出心神,这才打了让对方收个徒弟来分心的主意。结果呢,眼下九思的状态是还好,可袁仲林怎么想,怎么无法安心。
十六个人里,只有一个没有骗九思,偏偏也是这个人并不打算拜入九思门下……唉!
编外人员焦苍忍不住了,道:“邬真人他究竟是怎么说的?以天一宗的名声,竟也有人不愿拜来吗?要我看,是不是沟通上有什么误会?”
众人眨眨眼睛,开始顺着焦苍的思路考虑。
“是有那么些人,”孔连泉在这事儿上比较有发言权,“宁愿在寻常宗门当中当一流弟子,也不愿在大宗门里就被旁人淹了,我爹门下就有这样的徒弟。”
“可是,”焦苍更是纳闷儿,“邬真人的亲传弟子!即便在你们天一宗,这也能说的上是‘一流’吧?”
赫连随皱眉,轻声说:“也许那位陈小友还有其他顾忌。”
焦苍摇摇头:“我是想不来了。”又琢磨一下,“难道他是担心压力太大?若是这等心性,兴许的确不适合真人。”
任剑秋却不赞同,“照我看,九思收徒弟,恐怕真的没那么在意对方的修为。咱们原先拿过去的十六人名单当中,不就是陈禾小友修为最差?可最后最得九思的心的,一样是他。”
袁仲林叹:“九思是心病,那位陈小友便是他的心药,可惜……”
“仿佛也是这么个说法。”焦苍梳理着逻辑,“嗯?不对。”
众人看他。
焦苍:“若是陈小友果真是不愿有太多压力呢?——以邬真人的身份,他的徒弟的确是会被人日日盯着,难怪他紧张嘛。但要是事先说清楚,可以让他不去面对这些,他兴许能点头呢?”
孔连泉问:“等等,焦兄,我没听明白,究竟是怎么一个‘不面对’法?”
“咳咳,”焦苍小声说,“我也没想明白,但是有条路子,总好过什么也没有吧?眼下这状况,把人留下来,后头的事儿慢慢解决不就成了。”
任剑秋跟着皱眉,“留他……说到底,只是一个稍稍有些天赋的筑基。”竟要他们耗费这么大心力吗?
“说到底,”赫连随深呼吸,“那是咱们之外,九思这段时日最主动去接触的人。你们没听师尊说么,最开始的时候九思还想要把妙音钟送出去呢,是那人不愿意。”
孔连泉说:“倒也是个心里有谱的。”光这点,就比那白眼狼强过许多了。
任剑秋抿了抿唇,“那?”
赫连随没说话,只是去看自家师尊。孔连泉、焦苍同样。
在弟子们的目光下,袁仲林思索,斟酌,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扪心自问,就连他,也做不到朝师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偏偏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难道不像是命中注定吗?
“阿随,剑秋……”他点着弟子们的名字,最终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在外时间最长、最擅长与人交际的孔连泉身上,“罢了,还是你吧。”
即将迎来任务,孔连泉屏住呼吸,目光快速从身侧人身上扫过。
焦苍安抚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孔连泉亦然仿佛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没关系,一切都有我呢。”
他忍不住笑了,忽然觉得自己接下的任务也没有那么艰难。
……
……
甚至是太简单了一点。
“陈禾”面对低调前来说服自己的人,很快便说:“好啊,我可以留下。”
孔连泉:“小师兄他……日后你……嗯?”
他怀疑自己没听明白对方的话。眼神表现得他明显,以至于郁青都无奈了,“我说,我这两天也细细想过,觉得邬真人的确是极难得的师尊。我又是真心崇敬他,能有这么一个机会,我是求之不得的。”
孔连泉:“哦、哦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小师兄的“心药”留下来了就是好事儿。
一直到从考验弟子们的住处离开,孔连泉都有些晕乎。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能扯开唇角,喜悦地和好友讲:“这下好了!依我看,这小友的确是个好的。等小师兄的所有心思都落在他身上,前头那白眼儿狼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