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意(115)
裴宵闻言轻笑一声,“乖乖,龙凤喜烛可不能熄,要烧到天亮才是好意头,昭示着咱们夫妻长长久久。”
孟如意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坚持,只得闭眼,将头撇向一侧,活脱脱掩耳盗铃一般。
裴宵瞧着可爱,不免愈发情动。
到底顾着新婚妻子身子柔弱,到月上中天,帐中动静平息了下来。
裴宵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意犹未尽似的用唇摩挲着她的发顶,只觉心间涨得满满的,有什么拼命想要溢出来,却又无以言表。
她终于是他的了。从今往后,他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孟如意被翻来覆去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连动动指头的劲都没了,头脑却越来越清醒。
温暖的怀抱,还有身上的异样感觉,无不在提醒着她,是真的成婚了。
犹自不敢相信一般,她茫然问道:“侯爷,我们……是真的,是吗?”
裴宵却答非所问:“叫我什么?”语气里带着孟如意已在方才的一个时辰里逐渐熟悉的威胁之意。
回想起被支配的恐惧,她忙不迭乖顺换了称呼:“夫君,是夫君。”
原不是故意逆着他,实在是从前叫得惯了,一时难以改得过来。
她如此听话,裴宵却仍不知足,“昭昭,唤我一声宵表兄吧。”
话一落音,他感觉到怀中人倏地紧绷了一瞬。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已足够叫裴宵的心陡然下落。
他曾经混账地对她说:“往后不必再称我‘表兄’,我当不起。”
那些恼羞成怒之下脱口而出的恶言,早已时时折磨着他,因为他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就如被粉饰后的毒疮一般,若不挑破,他们一样能做人前人后相敬如宾的夫妻,可他不想这样。
孟如意静默片刻,从善如流:“宵……表兄。”
裴宵听了,不自觉将她拥得更紧,心软成一片。
曾经确实无数次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再喊出那个称呼,叫人耻笑,而当真的又喊出来的那一刻,孟如意反而觉得,其实也无甚可在意的,庸人自扰罢了。
此刻,她更在意的还是另一件事,“夫君,你还没答我。我们,就是真的了吗?”
这很重要,关系到她今后要如何做这个安宁侯夫人。
裴宵百转千回的心思被她拉扯回来,不觉有些好笑,坏心眼地捏了捏她,“你说呢,这还不够真吗?”
孟如意羞极。她本是很认真地与他讨论这个问题,他却只会欺负她。
这样想着,竟有些生起气来,伸手推了推他,却没能推得动,赌气道:“我要去沐浴,然后睡觉了。”
裴宵听出她语气里的嗔怪之意,反而更是心情大好。
她在他面前终于有了些小脾气了。
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将人吓住,忙捏了嗓子,讨好道:“好好好,是我不好阻了我们夫人休息,罚我抱你去沐浴,保证叫你干干净净入睡好不好?”
说着,起身将自己的寝衣拎出来,掀开被子将人罩住,打横抱起,往内室里专设的浴房行去。
孟如意阻止不及,已经被抱着放进了一直温着热水的浴桶。索性破罐子破摔,闭眼装作无知无觉,任凭人摆弄。
许是真的累了,眼睛闭着闭着,不知何时还真昏睡过去了,连如何回去的都不记得。
一觉睡到第二日天光大亮,睁开眼,就见裴宵正盯着她看,满目的温柔缱绻,不知已看了多久。
孟如意还没做好准备,就在他不寻常的眼神里回忆起了昨夜发生的那些荒唐事。
不及思考,她急忙翻过身去,拉起锦被将自己蒙起来,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一切。
但事与愿违,刚刚背身过去,身后人即刻紧贴了上来,环住她,附耳道:“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孟如意哼唧两声,听不清说了什么。
裴宵见她着实羞了,便不再逗她,轻声说:“好了,我不闹你了。若是不想再睡了,咱们就起身吧,今日要开祠堂,二婶已来催过一趟了。”
听闻这话,孟如意当即顾不上羞了,忙扯开被子,试图坐起来,“你怎么不喊我呀?”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推他,“快放我起来,今日族亲都要来,去迟了要叫人说嘴的。”
昨夜的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不至于睡到现在,醒来还能忘记开祠堂祭祖的事的。孟如意十分懊恼。
裴宵顺势起身,带着她一道起了来,安抚道:“我心中有数,误不了时辰。”
说着,起身将侍女准备好的衣裳取过来,一点一点给她穿,手上一边忙叨着,一边与她说笑:“至于什么族亲姻亲的,你都不用顾忌,从今往后,只有他们巴结你的份。谁要敢说嘴,你就叫阿九将他舌头拔下来。”
孟如意听得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笑完之后,又看着眼前为她穿衣的人,恍然生出一种玄幻之感。
怎么就过了一个晚上而已,一切竟会变成这样?
第74章 第 74 章
其实孟如意对这桩婚事是没有想象的, 或者说她不敢想。
盖因她对裴宵的感情太过复杂了。
那是她活到十六七岁第一次爱慕的人,是记不清多少次救她于水火的人,也是将她唯一的念想、仅剩的尊严踩进泥泞的人。
她什么都没有, 只能守着那点子从泥泞里扒拉出来的支离破碎的自尊过活, 想让轻视她的人看见, 她虽一文不名,却也并不贪婪地想将别人的据为己有。
一直以来, 她自认做得都很好, 可昨夜的变故,却忽然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