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听见心声后(38)
宁沅见沈砚不语,便知他定又觉得她上不得台面,连这点银子都要向他讨要。
她干脆拿出钱袋,解释道:“不是我小气,我真的没有了,我的月例仅有二两银子,先前……已经赔了一回。”
……
好烦,她怎么又开始自证了。
弄坏了东西赔钱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啊!
沈砚凝着面前看上去比宁沅还要单薄的钱袋,里面仅剩碎银几许。
陛下出巡,自不会让随行之人出银子。
她的继母以无处可用为由不给她贴补,也无可指摘。
可宁沅终究是一个大家闺秀,虽说比起寻常人家不愁吃穿,但也需用银子打赏下人,收买人心。
区区二两银子够做什么?
扫一扫他们沈家的地缝,抖落出来的银两都够宁沅一辈子的月例银子。
他干脆取出一张银票,搁在她手中。
“够吗?”
面前的少女摇了摇头。
沈砚面色有些不耐。
虽说他不吝于给她银钱,可她也不能贪婪得如此明显吧?
……罢了,他看她可怜,让让她。
他又放上去一张银票。
少女依然摇了摇头。
她怎么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呢?
“宁沅,你不要得寸进尺。”沈砚一边开口提点她,一边又放上几张,“你如今借窗框补漆一事讹我,倒不如把心思放在该如何当好一家主母之上,日后你我成婚,银子可不止你手上这么一点儿——”
“你给得太多了,我找不开。”
她仍旧摇头,软声打断了他。
“……我几时说要你找零了?”
“那我也不能要啊。”她把那些银票一齐塞回他手中,“咱们俩非亲非故的。”
非亲非故?
非亲也就罢了,终究他们还未成婚入籍,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连故人也算不上吧?
“况且两次损坏也与我有关系,总不好全让你出,咱们一人一半就好。”
“上次我给了五两,你这回给我五两银子就好了。”
一双眼睛好似月亮由圆变弯,浅笑牵扯着颊边的软肉微微鼓起,一副讨好的娇憨姿态。
“……宁小姐,我没有数额这么小的银两。”
宁沅抿住唇,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啊?”
“你全收着罢,就当是日后聘礼的一部分。”
宁沅惊恐地推得更远些:“那我更不能要了。”
她盯着那些银票。
若是用钱便能找父母买去她的终身大事,那她和卖身契握在老鸨手里的花娘有什么分别?
大抵只有她唤明薇为“母亲”,花娘唤老鸨为“妈妈”。
沈砚听见她的心声,想想确实不能迫她收下,只微叹一口气:“你好好想想,咱们此次出行,吃穿用度均记在陛下名头上,由内务总管负责结清。就算你的窗框有损,也该如实记册上报,而不是径直找你要钱。”
宁沅恍然大悟:“好像是哎……”
“那我的银子!……岂非那杂役饱其私囊!”
沈砚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大抵是那杂役见她穿着脱俗,人又柔善,故而想着狮子大开口敲诈一笔,却没曾想碰上了个只能堪堪拿出五两银子的小穷鬼。
“要不要我帮你拿回来?”他认真问道。
“算了吧。”她颓然道,“吃一堑长一智,我下次就不会再被骗了。”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
沈砚不动声色提醒道。
沈砚的官职很是特殊。
他执掌监察司,仅听命于陛下,且可享刑部一切资源办案。
“你虽司刑狱,可这终究只是几两银子的事……”
难道这点小事他也要管吗?
宁沅有些不解。
“案无大小,关乎是非。小案虽小,利民事大。”
说到此处,他抬首望月,眸中盈着细碎的光。
若他没有猜错,宁沅喜欢的就是这种正直形象。
不然也不会在心中大肆夸赞子星。
他在陛下面前从未输他一筹,在宁沅面前自然也不能输。
见沈砚如此,宁沅仿佛一种无形之力感染着,心中荡漾起深深的感触。
看来她那时果然没想错。
沈砚虽然人不怎么样,但确实是一个为民的好官。
他虽然冷了点,又凶了点,可也会为她这种受了欺负的人出头。
宁沅心中先前给他下了泻药的愧疚更甚,几番纠结,终于开口问道:“那个……对不起。”
“嗯?”
凹了半晌造型的沈砚收回目光,发出疑惑的声音。
“……你肚子还疼吗?”她试探问道,“那茶,那茶似乎有些不对,我瞧方才裴将军就不大舒服。”
“你若只是瞧见他难受,又怎知喝了那茶会肚子疼?”他惯于抓别人言语间的漏洞,下意识问道。
见宁沅面上划过一丝窘迫,忙捂了捂肚子:“……哦,我是说,确实不舒服。”
少女颤了颤红唇,终还是没把真相说出来,却想出了弥补之策。
“我去后厨给你煮一碗粥罢。”
他抬了抬手,点着自己送来的圆盒。
“不急,先上药罢。”
待他走后,宁沅心中自责的要命。
他们都中了她的泻药,可非但没有怀疑她,还都惦记着她的伤。
她一时意气,居然伤害了两个好人。
宁沅觉得自己实在没脸先行上药了。
她起身下楼,拐去了小厨房。
*
沈砚自不会真去为难那个杂役。
不论他是真的生活所迫,还是一时贪财,他都不能借宁沅之名,向他讨要那几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