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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竹碎玉(25)

方才主动邀请萧窈,是见她独自站在那里,没多想就去了,并没料到她投壶的技艺竟这般纯熟。

倒显得他分外无用。

与最初的设想背道而驰。

“便是输了也没什么妨碍,不过一局投壶罢了,有什么要紧的?”萧窈又投了一轮全中,回过头看他,轻声笑道,“不必放在心上,随意就好。”

眼前的女郎眉目如画,声音悦耳,笑起来的模样犹如春日枝头的桃花。

崔韶只觉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停了一瞬。

他抬手按了按剧烈跳动的心口,虽难以平静,但先前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犹疑、窘迫却被悉数抛之脑后。

最后一轮,竟十支箭投中八支,其中还有两支“依耳”。

王四娘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谢昭抚平衣袖,不疾不徐道:“可惜。”

然他那张仿佛永远带着笑意、八风不动的脸,实在让人看不出任何惋惜的意味。

按理说,司射此时应该奉上彩头,恭贺一番。但他觑着自家四娘子的脸色,实在没敢大张旗鼓祝贺。

好在有侍女来传了话,筵席将开,郎君与女眷们也该各自入席。

王滢拂袖离去,走在最前,女郎们依旧簇拥着她往水榭去。

司射这才呈上彩头,是把错金书刀。

萧窈看着,只觉样式古朴,看起来仿佛有些年头。

崔韶却是眼前一亮:“这是前朝宫中旧物?”

“正是。”司射为难道,“因不曾料到四娘子有意结队投壶,故而未备下合适的彩头,只余这么一把金错刀……”

萧窈听出司射的意思,不甚在意道:“给他就是。”

崔韶连忙推辞:“今日投壶能拔得头筹,全仰赖公主,这彩头自然该归公主才是。”

“这东西真给了我,也是放在那里积灰的命。”萧窈没给崔韶再客套的机会,直接将连错刀带锦盒塞到了他怀中,“你既喜欢,就自己留着吧。”

又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崔韶抱着锦盒站在原处,定定地看着她的身影远去。

崔循忙完手中的事务,姗姗来迟时,见着的便是自家五郎这么一副傻样。

“为何还不入席?”

崔韶如梦初醒地回过神,对上自家长兄审视的目光,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司射认得崔氏这位长公子,被他扫了眼,立时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讲了。

崔循想说什么,又暂且按下,示意他随自己往宴厅去。

崔韶亦步亦趋跟上,试探着问道:“长兄,我想着,改日还是该还公主一份礼才是。”

崔循原不想在此处多说什么。

但眼见崔韶不仅动心,甚至快要莫名其妙陷进去,不可自拔,他还是皱了眉,言简意赅道:“你与公主,还是少来往为好。”

崔韶下意识道:“为何?”

“不必明知故问。”崔循瞥了他一眼。

崔韶少时,他那位放浪不羁的父亲已经削了头发,杳无音迹。长兄如父,在他这里并不只是一句托辞,而是的确如此。

他向来敬重这位长兄,平素的日常举止也都有意无意地效仿,对崔循算得上是言听计从。

而今心中虽难以认同,但婚姻大事本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还没胆量为此顶撞长兄,终于沉默下来。

第015章 第 15 章

宴厅早已布置妥当,轩敞明净,富丽堂皇。

萧窈来得略晚了些,受着一众注视,不疾不徐穿行其中,在那个为她预留的空位落了座。

她到底担着公主的名头。

哪怕没多少人将她放在眼里,王滢先前更是出言挤兑,但在这种礼节上,还是无人敢明着僭越。

老夫人并未来此处,主位空置。

萧窈居左,王滢居右,两人相对而坐。

只要一抬眼,就能将彼此的神情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输了投壶后,王滢自觉面上无光,看她的目光愈发谈不上和善。

萧窈已经大致猜了七八成,强忍着,才没为此翻她白眼,只低头看长案上的菜色。

珍馐美馔流水似的端到面前,不同的菜色搭配着样式各异的器皿,摆盘精致,卖相极佳。

萧窈曾听人提过,王公只一日在饮食上的花销便逾万钱,如今总算长了见识。

旁的女郎们闲谈交际。

她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细嚼慢咽,算着还有多久能告辞走人。

满堂热闹之际,一缕琴声传来,婉约悠长。

众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细细听这琴音。

“应是协律郎的琴,”陆西菱与谢盈初同坐,两人显然关系极好,亲昵道,“盈初方才还同我提过,说是谢三郎今日为老夫人祝寿,特地携了他那张‘观山海’来呢。”

立时有人捧场:“这琴贵重,寻常可是见都难得一见。”

“到底是王氏,岂是寻常人家能相提并论的?”

萧窈旁观,看着她们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将王四娘子哄得脸上又有了笑意,一时间竟不知该感慨她们太过熟练,还是王滢好糊弄。

“这有什么?你们若想看,叫人借来一观就是。”

王滢回首吩咐了句,身侧的侍女立时应下来,出门传话。

这张琴声名在外,在场无人不知,但曾亲眼见过的并不多,闻言不由得期待雀跃,议论纷纷。

萧窈也以为自己能沾一沾王四娘子的光,看看这闻名天下的古琴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哪知过了会儿,那侍女臊眉耷眼回来,什么都没带。

王滢怔了怔,秀眉皱起:“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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