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11)
梅奇兰走了没多久,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几秒后,拐过来一人。
闻声和李延时同时看过去。
拐过来那男生,身形不算宽厚,但身姿挺拔,也高。
不用穿校服的周二,他却仍旧是干净的校服T恤。
文越转过拐角,抬眼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径直走过来。
几步路,走过来时文越已经看到了教室没老师。
“你俩怎么站这儿?”文越斜挎着书包在两人面前站定,调侃,“怎么,你俩交学费的时候买的站票?”
文越高一时就坐李延时后面,跟闻声又一起集训,跟两人都熟,说话没什么顾忌。
李延时扯了下唇角,把自暴自弃贯彻到底:“因为玩250块的手机模型被罚站一节课。”
“什么?”文越没听懂。
“没事,”李延时“砰”一下撞在身后的墙上,转着手里的签字笔,“你就知道我花了二百五从楼下收废品的那儿买了个手机模型就行了。”
文越用了三秒消化这信息,最后也没搞懂李延时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文越说话间无意识地又瞥了下一旁的闻声。
闻声正好一道题刚写完,以为文越是在问自己。
“前两天剃的。”她答,“也花了二百五。”
李延时:
妈的,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第6章
中午放学,李延时又拎着书包不知道去了哪里,往后一周闻声都没见过他。
二高周末不补课,惯例是周六早上放学,周日晚上再返校上晚自习。
但学校的竞赛课除了占用每周二周四的晚自习外,还会在周六补一天。
上午一天的课,晚上八点,闻声收拾了东西,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
“闻声!”
闻声回头,看到从远处跑来的文越。
学校广场昏黄的灯光下,少年的影子被拉长、缩短、再拉长。
闻声盯着那影子看了会儿,文越已经跑到了她跟前,喘了两口气:“说叫你一起吃饭,怎么走了?”
闻声成绩好,开学交报名单的时候老师好劝歹劝希望她能报两科,甚至三科,但兴趣使然,从某种程度来讲,她这人很固执,所以到最后也只报了数学一门。
今天的课两人一起上的,文越本打算和闻声一起走,没成想转身说话的功夫,人已经没了。
“不饿吗?”文越问她,“一起吃饭?”
这个时间,校园里没什么人,学校为了省电,广场这边只开了草丛里的地灯。
闻声捏着书包带,想拒绝。
她一向独来独往,不习惯和谁走得太近,也不习惯跟哪个同学一起吃饭。
即使是已经算熟的文越。
“我回家吃。”闻声看着他。
文越喘匀了气,站直身体:“叔叔在家做好了?”
闻声母亲去世得早,父亲闻清鸿从小一人把她带大。
闻清鸿先前是附中的语文老师,这两年身体不好,提前退了休。
闻声点头。
“也行。”文越把书包背好,下巴点了下校门的方向,“去车站?”
“我坐83路,和你一个地方等车。”文越解释。
闻声犹豫了一下,终于是点了点头。
文越笑了声,没再多说什么,走上前,和闻声一起并肩往外走。
二高向来是高三都不补课,周六晚上的八点,能在学校晃悠的,只有上竞赛课的他们。
天气预报上说往后两天都有雨,但不知道为什么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
又闷又潮,燥的人不行。
“李延时这周都没来过学校?”文越突然问。
出了校门往左拐,就是车站。
文越话音落两秒,闻声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校门前是条很宽的主干道。
路两侧的人行道上,栽着整齐的梧桐。
女生身上穿着干净的校服,白色的T恤,翻折的领子深蓝。
脑后扎了马尾,微压下巴,垂头看着脚下的路。
走得……非常认真。
文越笑:“你怎么这么不爱说话?”
闻声正数到脚下的第88块地砖,闻言抬头,理解了一下这话的意思:“还好。”
走到车站,刚站定,闻声等的车就来了。
不是晚高峰,又是周末,公交上人少,一半的位置都空着。
闻声上了公交,了卡,转身对文越挥手。
文越松开抱臂的手,也朝她挥了一下,笑:“明天见,闻声。”
学校离闻声家不远,坐公交二十几分钟。
附中的教职工小区。
这些年,她和闻清鸿相依为命,赚的少,但花得也不多。
除了药的开销大点外,其它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两室一厅的住房,面积不大,被闻清鸿收拾得干净。
客厅的一角用屏风专门隔出来一小块区域,摆了躺椅、茶壶和书架,闲下来的午后,可以坐这儿看看书。
闻清泓年轻时喜欢写点文章,文人墨客,总有外人所不能理解的风骨。
闻声到家时,闻清鸿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糖尿病。
并发症太多,闻清鸿的眼睛已经不太行了。
闻声调暗了客厅的灯,把书包放下,拿了钱和钥匙,想去附近小吃街买点东西。
出了小区往右就是,两个路口的距离。
等到了地方,闻声来回走了两圈,一个推车的商贩都没找到,才意识到,近段时间城管查得严,这条街估计是不让干了。
闻声捏着钥匙在路边站了会儿,想了半分钟,决定去路对面的超市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