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188)
出国之后再联系李延时?
好像也不行,闻清鸿的身体一天不恢复,袁娅就总能拿这个牵制她。
至于说服袁娅,这条路好像更行不通。
早上六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朝阳从身后的阳台翻进来,挤进这间小卧室。
可是无论闻声怎么眨着眼睛看,都看不到光。
闻声把头埋在膝盖里,突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和文童蹲在马路边那次。
文童说,总那种人,会喜欢一个人很久很久。
闻声沉默着想,她希望文童这话是错的。
至少这个人不能是李延时。
那样,太苦了。
第二天中午一点多到的机场,赶下午三点的飞机去北京。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闻声去了躺洗手间出来,在外间洗手,抬头,看到镜子里的人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和送李延时走的那天一样。
没有任何印花的纯白色T恤和浅蓝色的牛仔裤。
她穿了一样的衣服,一次是松李延时走,一次是自己离开。
闻声拧眉,忙乱地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些水,紧接着扶上洗手台干呕了两声。
她呕得很厉害,以至于身旁有姐姐过来问她有没有什么事。
闻声摆手,手伸到水龙头下,再次捧了水拍在脸上。
人心情不好时胃口也会不好,这在医学上有科学的解释。
而再严重一点,难过的值突破身体不能承受的范围时,肠胃起反应,是真的会呕吐。
机场的洗手间很干净,白色的流利台被擦得一尘不染,连水渍都很少。
闻声靠在台子上,看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她不太明白,明明并没有和李延时在一起太久,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闻声恍惚中抬头,看到机场外兜头泼下的雨,突然意识到她喜欢的少年或许要被永远封存在那场热烈的夏天。
大概往后很多年,她都不会再看到那样的天气,初春早自习时的清风晨露,三月樱花四月栀子的教学楼天井、盛夏酷暑里的西瓜棒冰,水珠勾连在车站牌下的雨天,十月秋日的银杏,初冬深夜在她那个小卧室两个人手里的热茶,以及跨年那场不知道是在纪念谁的大雪......
闻声一时分不清,她是更怀念那分明的四季,还是站在那四季里的人。
闻声想,这是她风声鹤唳的十八岁。
往后,都不会再有了。
-
李延时下飞机,从过海关开始,一共给闻声打了十几个电话。
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人接。
他没再接着打,想着从机场出去,先去医院看看。
无论发生了什么,总要见了再说。
好不容易从机场出来,下了停车场,打到车,出租刚开出告诉,文童打来电话。
“闻声......”她声音有点磕巴。
李延时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皱着眉:“她怎么了?”
文童看了眼面前空着的床铺,把目光投向身侧的周佳恒,对李延时道:“闻声好像带着她爸爸走了,但没有跟我们任何一个人说。”
“走?”李延时直起身体,“要去哪儿?”
文童摇头:“不知道,只是听隔壁床的说,昨天听到了闻声打电话,说定了今天下午的机票......”
文童话没说完,李延时已经拍了前面的驾驶座:“麻烦掉头回一下机场。”
机场高速,十分钟的路程,李延时看了无数次表。
他无论怎么拨闻声的电话,听筒里永远是毫无变化的嘟声。
李延时找了所有能打的电话打过去,可是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闻声去了哪里。
车停到航站楼前时,李延时推门出去,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拿。
他一路狂奔,找遍所有取票口,甚至随便买了张机票,从安检处进去找人。
他疯了似的,从二楼开始,一个登机口一个登机口找过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李延时撑着膝盖喘气时,忽然意识到他并不知道闻声坐的是哪趟航班,甚至于,他都不知道闻声的飞机是不是在这个航站楼。
世界那么小,小到你和任何陌生人之间都仅隔着六个人的关系网,世界又那么大,大到如果一个人不想跟你有联系,那么你会发现,无论怎样,你都找不到她。
李延时的手机震了震,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接起来。
在听到并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声音时,他的眼睛再次垂下去。
“您好,您租的那个房子前一个用户已经搬出来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签一下合同。”中介的语气很客气。
李延时眸光抬起,落在窗外起落的飞机上:“我现在有点忙,再说吧。”
大概是觉察到了李延时情绪不好,中介连说了两声等您的消息,挂断了电话。
然而就像约好了一样,这电话刚断,紧接着又是一个。
“今天是您的生日,您先前求的那个符可以来取了。”电话那端道,“因为是给另一个人求的,最好带上那个人一起来,因为有开光……”
“我找不到她。”
“什么?”那边人声音微诧。
因为李延时这话回答的很奇怪。
不是“她有事不能来”,也不是“她来不了,而是——
李延时站在机场大厅的最中央,周围人来人往,和他擦肩而过。
“我找不到她。”他声音很低。
第92章 6.06日的更新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
李延时垂眼, 看了下亮着的屏幕,对面人还在向他确定着时间,问今天不行的话明天能不能来取, 喋喋不休的......很聒噪, 让李延时觉得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