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199)
大家都笑起来,说没想到帅哥还是个恋爱脑。
朱婷身边的女生喊了服务生过来,又加了几道菜,赵记伟勾手说,酒也再来几杯,要店里招牌的那个,粉色果酒,李延时刚特意提了要点。
催闻声交材料的人又给她打了电话,临走到包间门口,她接起来,跟李延时打了手势,绕到走廊另一侧跟对方核对材料。
李延时推了包间的门,自己走进去。
服务员正端了盘子上酒,李延时走到自己的位置,抽了椅子坐下来。
他从托盘里拿了一杯放在右手边,闻声的位置上,抛着打火机,听桌上的人聊天。
闻声这个电话打了很久,回来时大家已经收拾了东西打算去第二场。
就在餐厅旁的酒馆,也是提前按人头订好了位置的。
一家去年才开业的清吧,驻唱邀请的是附近一个挺有名的民谣歌手。
听说几家酒馆都在抢他,时间还蛮难约。
去的路上,闻声先是跟师弟说了抱歉,说今天的事不用再请他帮忙了,他先前想要的资料会好好整理了发给他,就当是道歉,再接着便是到了地方,刚一落座,就向所有人解释了这场乌龙。
朱婷在旁边眼睛都看呆了,没懂闻声这一通操作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当是闻声幡然醒悟,也想尝一尝爱情的“苦”。
闻声和李延时坐在紧挨着的两个单人沙发上。
没过多参与游戏,也没和谁交谈。
两个人一时都有点......那叫什么近乡情怯?
比喻的不太准确,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等了那么久的人,突然就在眼前,伸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忽然就有那么点害怕,担心是幻影,也不知道应该以何种姿态走过去。
李延时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靠在沙发里转那只从赵记伟那里撸来的打火机。
一桌十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聊天,李延时每一句都听得很敷衍。
不过那个卷发女孩儿,好像叫朱婷?她每次说话的时候,李延时手里的火机都会停一停,好好听一下。
他想从朱婷嘴里听到闻声的这几年,还贪心地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在闻声那儿,占了什么样的位置。
人是种很贪心的动物,没见面的时候是想见面,见了之后想确认对方有没有想过自己,确认后又想知道想过多少,想到了何种程度。
李延时低头,在不太明亮的光影里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也觉得自己很离谱,怎么就栽成了这个样子。
酒过三巡,朱婷打开了话匣子,像妈妈炫耀女儿似的,三句话里两句不离闻声。
“你们不知道,我们声声......”朱婷抚了抚头发,打了个酒嗝,“她特别喜欢听摇滚,每次问她她都说是因为太安静了,我是真不懂她一个理科女从哪儿搞得这么文艺。”
朱婷用手比划了一个方框:“还有她住的地方,在卧室里挂了这么一大张橘红色的壁画,红彤彤的,你们别看她长得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家里各种家具摆设都特别彩。”
果酒的酒架摆了七八层,桌上的人大多都喝得有点多,听朱婷讲得乐呵,一句接一句地问着还有呢。
朱婷掰着手指:“她还喜欢喝草莓牛奶,用篮球手环扎头发,说皮筋容易绷断不好用......”
闻声一直靠坐在沙发里划手机,她能感觉到朱婷每说一句,右侧的人就朝她这里偏一点视线。
直到朱婷搂着她的脖子问:“你总说安静,到底是什么安静啊,怎么就非要听摇滚呢,还有家里那装饰,奶白色的墙多好看,挂的全是橘红色的壁画,你不觉得吓人啊......”
右侧人的视线终于完全的转了过来。
闻声能冠绝到李延时的毫无阻隔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闻声想捂朱婷的嘴,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李延时勾住闻声的胳膊,一把把她拽过去:“闻声。”
李延时用的力气并不大,但闻声还是被一下扯过去,隔着一个沙发扶手被他拽到身前。
她抬眸,对上李延时的眼睛。
身后几米外的驻唱还在唱着一首不知所云的民谣,桌上人有几个喝醉了的在拽着其他人玩真心话大冒险,就连赵记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边。
李延时盯着闻声的眼睛,喉咙轻滚:“怎么......”
闻声尴尬一笑,轻耸了肩,温声道:“你不是不在。”
总需要用别的什么填上那个空缺。
李延时觉得舌尖稍有点苦。
掌心里的手腕很细,闻声身上这件雪纺衬衫的布料有点粗糙,磨在李延时的手心里,痒痒的。
那支不知所云的民谣终于结束,换了首最近很火的粤语歌。
不过照样是曲调悠长,绵长的调子压在人心头,闷得人有点想哭。
李延时想,他不需要再问,甚至不用听闻声再说什么。
一直以来,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和在闻声的这段感情里,他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
可能是因为闻声不太爱表达,又或者是因为他总是主动的那个。
可是此刻,李延时盯着闻声的眼睛,很深地去扫这张脸的轮廓。
他想,或许闻声比他、甚至是比她自己要以为地都更爱他。
所以,还要犹豫什么?
李延时问自己。
隔了两个座位的师弟突然站起来,打断这两人间涌动的暗流。
林亦飞的脸喝得红红的,他右手举着酒杯,左手不安地去抓后脑的头发。
“师姐,”他叫闻声。
好不容易得到一次扮男朋友的机会,他有点想接着酒劲儿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