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74)
省领导突发奇想搞的实验, 没规定非要弄出来个什么名堂,也没那么上纲上线。
但既然搞都搞了,该重视还是要重视一下。
从年级领导那里传达下来的通知, 第二次月考和期中考试, 互助小组内的两个学生进步名次之和最多的,会有奖励。
文童从寝室楼栋一路小跑下来,跳到闻声面前一边抖腿一边跺脚:“临安这天疯了吧, 昨天还二十几度,今天恨不得就穿上秋裤。”
闻声捧着刚从超市买的豆浆, 喝了一口, 把右手拎着的包子递过去:“那你穿了没有?”
文童摇头, 亮着一口大白牙笑:“没有。”
“那你要不要上去穿?”闻声右手举着单词本,一边喝豆浆一边背单词,“我等你。”
“不穿不穿。”文童挎上闻声的胳膊,把她往教学楼的方向带,“我要去学习。”
文童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我哥的成绩提不了多少了, 只有我的名次往上提,我们小组才能拔得头筹!”
话说到这儿,文童又想起来, 看向被她扯着往前走的闻声:“我是为了备战考试, 你怎么今天也不走,你不是周六一般都回家吗?”
闻声家里的情况文童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因为闻清鸿的病, 闻声一般能回家就回来, 不会在外面多呆。
“我爸这两周去了上海的医院。”闻声把书包往上背了背, 解释。
“叔叔自己?”文童往嘴里塞了一口包子。
闻声道:“一个远方的叔叔陪他。”
闻清鸿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 长期的糖尿病导致肾脏出了些问题。
“没事的。”文童拍拍她的肩,笑了下, “叔叔肯定从上海回来就浑身上下倍棒!”
闻声被文童逗笑,点头“嗯”了一下。
文童把手里的包子隔着塑料袋掰成两半,胡萝卜剃出来,塞进嘴巴里:“就因为你爸这段时间不在家你今天才在学校学习的吗?”
豆浆杯里插着的吸管被闻声咬得折成了几节。
她把嘴巴里的吸管吐出来,吞吐着回答文童的问题。
“李延时让我给他补语文。”
“哦哦哦。”文童点头,表示理解,“他那文科成绩提上来能回年级前几吧。”
闻声捏着吸管上下提了两下,重新塞回豆浆杯里:“应该是。”
“你换皮筋了吗?”文童抬手点点闻声脑后的马尾。
闻声戳吸管的动作一顿,想起来头上扎的还是李延时的那根手环。
这周过来时,带的那几根皮筋都接连绷断,寝室又没有多余的,早上洗漱完闻声犹豫了一下,把那根白色手环重新扎在了头发上。
现在被文童看到,闻声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犹豫着“嗯”了一声,抬手把手环摘下来,揣进外套口袋。
马尾被散开,如瀑的黑色长发滑下来,披在身后。
“不扎了吗?”文童疑惑。
闻声右手还插在呢绒外套的口袋里,捏着那根细细的橡胶手环,无意识地用指甲在上面轻刮了两下。
低头去咬已经没了豆浆的吸管:“嗯。”
文童不疑有他,伸手帮闻声把碎发挂在耳后,甜滋滋地夸:“你扎不扎头发都好看。”
临安的天向来反复无常,最近几天的降温来势汹汹。
教室闷,人又多,一个传染一个,班里一小半的人都遭了重。
闻声进门时,前门第一排的男生正半仰头,预备朝她打一个响亮的喷嚏。
闻声反应慢,也没打算要躲,只是往右手边侧了侧身子,想象征性地避一下。
然而下一秒,后背却被人抵着往前推了推。
“卧槽,时哥对不起。”那男生搓着鼻子,跟闻声身后的人道歉。
李延时把兜里半盒感冒药扔给他,皱了眉,看向身前往后转了半张脸的人:“不知道躲躲?”
周六班里人不多,风从前门呼啸着灌进来,比前两天艳阳高照的时候冷的不是一星半点。
闻声哈了口气,拉高自己毛衣的衣领,手指往袖口里缩了缩:“没注意。”
两人说话声音都不大,又挨得近,看起来像在说悄悄话。
走在前面几步的文童察觉到闻声没有跟上去,转了身看过来。
“哟,时哥。”文童摇摇手调侃,“来学习啊。”
李延时瞥眼点了下头,把装了开水的水杯塞进闻声手里:“帮忙拿一下。”
纯黑色的运动水杯,接地气的pc塑料材质,拿在手里能瞬间感受到杯子里热水的温度。
闻声目光落在身前男生的背影上,吸了下鼻子,反应迟钝地跟上去。
文童站在讲台的另一端,见闻声走过来,伸手贴了一下她手里的黑色水杯。
暖流从冰凉的指尖往四肢蔓延。
文童舒服地“嘶”了一声:“好暖和。”
“早知道我也不应该用什么劳什子的保温杯。”文童抖了抖身体,“铁疙瘩块,冬天想暖个手都不行。”
闻声手松了松,杯子从右手手心滑下去。
她左手提上杯子顶端的带子,和文童一起往座位走。
这周轮到闻声和李延时坐最后一排,原先他们后桌的文越和文童则被换到了第一排。
“闻声。”
路过第一排时,闻声被文越叫住。
她收了落在远处男生身影上的视线,看过来。
文越抽了夹在书里的名片递给她。
“我父亲的高中同学在省医。”文越解释,“泌尿外科的主任。”
“林叔叔?”文童在一边插话,“爸又跟他联系上了?”
文越点头,再次看向闻声:“叔叔再有哪里不舒服,可以打电话联系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