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84)
李延时:
“不是,”李延时顿住脚步,“你急什么?”
闻声急得头顶冒汗:“王阿姨要是跟我爸说我趁他不在家带男生回来住怎么办??”
李延时被闻声推着又往她卧室的方向走了两步,一本正经的语气:“你不是?”
闻声没理他,顶着他的背把他丢进卧室关上了门。
门口的人没等到回音,又按了两下门铃:“声声,你在家吗?你爸爸让我来陪你。”
闻声被抵着门板,轻吸了一口气,抬脚往门口走。
“阿姨......”
王姨家在三楼,比闻清鸿还要大七八岁,先前也是附中的老师。
因为身体原因,她要孩子晚,女儿和闻声差不多大,今年高三。
王姨抱了床被子来,说在闻声家的沙发上对付一晚,明天天亮再走。
闻声给王姨倒了杯水,又帮她找了枕头,等所有安顿好再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她刚进到屋子压上门,耳边就被打了个响指。
“做贼呢?”男生靠在门后的墙面上,抱在胸前的手近到几乎贴着闻声的小臂。
闻声一着急,单手拉上李延时的卫衣前襟把他往下拽了拽,右手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小声点。”
房间里没打灯,仅有的照明来自不远处的小阳台。
男生配合着闻声的动作往前低了低身子。
“怎么算小声?”李延时侧头,唇擦着闻声的耳廓,含混着笑了下,“这样吗?”
说罢没做过多停留地直起身子,反倒是闻声抬手摸了下被这声音染得有些痒的耳廓。
“现在怎么办?”李延时低头看着她。
闻声按了按嗓子,抬眸瞥了身边悠悠然的人一下。
男生那调笑的语气......仿佛不是在问她怎么办,而是在等着看她不知道怎么办后的笑话。
闻声轻闭了一下眼睛,把几种解决方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没等得出结论,身旁的人再次笑了声,尾音半挑:“要不我走?”
“你别,”闻声压住李延时要去按门把的手把他人推回去。
刚刚从客厅不走,现在从卧室走,这场景不更魔幻吗???
闻声短暂的天人交战了两秒,表情视死如归:“你留下吧。”
身旁的人像是觉得她这反应好笑,轻笑了一声,撩着身后的书包往闻声的书桌前走。
抽了桌前的椅子,指了指,轻声问:“还有多余的吗?”
闻声这卧室不大,左右不过十几平,抵着墙的床,床脚的白色书桌,以及靠门这侧的衣柜。
唯一称得上别有洞天的是被闻清鸿摆满了各种绿植的小阳台。
两平米的阳台,被闻清鸿摆了个三层架子,从上到下垒了大大小小十几盆盆栽。
夏天时种的有茉莉和万寿菊,到这个季节则换成了常绿的八角金盘和君子兰。
闻声走过去,从墙角处拎出来一个折迭椅。
屋外响起鞋底拖拉着地板的脚步声,先是去了厨房,没两秒又从厨房出来回了客厅。
接着是收拾沙发床铺的声音,再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闻声把那个折迭椅放在李延时旁边时抬头看了眼表,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临近十点半了。
李延时把折迭椅从闻声手里抽出来,书包丢在上面,坐进去,把原先桌前的白色椅子让给闻声。
闻声在男生坐下后,也跟着在旁边坐下来,从书包里套了习题册,放在桌面上。
单人的书桌,并排坐了两个人难免有些挤。
李延时的右臂从闻声眼前伸过去,把她右手边的台灯再次转亮了一点。
闻声看着并排摊在一起的两本习题,一时间有点恍惚。
觉得此时此刻的情景比刚刚李延时从她卧室走出去更加魔幻。
闻声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右手搓着习题册的封面,有些微的失神。
男生的书包敞着拉链丢在脚边的地上,两腿交迭搭在她桌下装书的集装箱上,整个人不成形状地窝在那张军绿色的折迭椅里,在闻声这个连书柜里的书都按书皮颜色整齐排列的房间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但又......意外和谐。
明明他才是这个房间的外来闯入者,却又像这个房间里东西都在为他做陪衬。
像暗夜里闪烁的淡红色火光,只一点,却让你忽略无尽的黑暗,只能看到他。
“你不做题看我干什么。”李延时眼睛还看着题,右手扬起,捏在闻声的头顶,把她的脸转回去。
闻声对着手心小口地哈了下气,调整角度,把笔握得更紧了些:“没什么。”
从胡思乱想的思绪里抽离,闻声很快的投入到习题里。
竞赛课的两张卷子刷完,再抬眼时,时针已经走过了凌晨一点。
闻声揉了揉手腕,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李延时看她。
闻声点了下头。
一点半,也该是犯困的时间。
“你不困吗?”闻声问他。
李延时笔杆敲着卷子:“也有点。”
“那你要不要睡觉?”闻声又问。
“我睡哪儿?”李延时把正确的选项圈出来,说话时尾音拖拉,带了明显困意。
闻声往右扫了眼自己的床铺,今天晚上的第二次天人交战。
两秒后,转回去,看着李延时,挺认真的说:“你可以睡我床上。”
男生短促地笑了声,转过来,越过闻声的肩膀也往她被褥迭得整齐的床上扫了下。
再看回来时问她:“那你呢?”
“我不睡,做作业。”闻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