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春(20)

“我的糖。”陈幸心道。

正想着，陈幸被后面的女生撞了一下，趔趄了几步，兜里的糖果也顺势掉在了地上。塑料袋接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魏有义扶住她，帮她把糖果捡起来。

陈幸接过糖果，说：“谢谢你了。”

女生站稳，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有点低血糖。”

陈幸拍了拍塑料袋，把糖拿出来，她转过身：“我这里有奶糖，给你。”

女生笑着接过糖果，嘴唇惨白：“谢谢。”

一班就是爱好八卦者聚集的地方，有人又开始小声讨论了。

陈幸本来不想听，她早就练成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能力。不过听到了陆仰的名字，她就好奇地听了一些。

“陆仰，这么久了，你觉得我们班上哪个女生好看啊？”

“还用说，你觉得呢？肯定是大宝贝谢燃啊，两人天天在一起成双入对的，哎哟哟。”

“谢燃，这人说你女的。”

陆仰神色淡淡：“脸盲。”

“就没印象深刻的？”

“没。”

“意思就是都长得一般咯？”

陆仰表情变得严肃，他从来不是那种喜欢比较、开女生玩笑的人。此时，陆仰丝毫不带犹豫地说：“我不喜欢这种问题，以后别问了。”

“外表是别人记住你的工具，但品格是对方能否长久地记着你的决定性因素。”杨芹娜看不下去了，“内里干净善良才值得被深刻地记住。”

许洧彬十分捧场：“公主说得对！”

学习小组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班上很吵闹。

“啊！啊！啊！我好饿啊！”杨芹娜大叫着。

陈幸一听立马将自己带的面包递过去：“我下课买的，给你吃吧。”

杨芹娜哦吼一声，接过面包到处炫耀：“许洧彬，哎哟哟，让我看看是哪个可怜虫没有面包吧。”

陈幸哈哈大笑。

陈幸没住校，也从不坐车回家，为了省点零食钱总是步行回家。

晚自习还没下课，陈幸就开始收拾书包了。

入秋后南方的夜晚总是凉风习习，黑得格外早。她慢慢地把要用的书籍塞在包里，抱着书包等待下课。

陈幸盯着墙上的挂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此刻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盯着那挂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还有几分钟。加油。”陈幸心道。

陆仰在前面刷着题，手上动作一直没停。他像是不会手酸一样。陈幸探头看了眼他，又看了看四周。

隔壁班有个学习小组，每天都是一起回家，他们总是聊得很开心，陈幸遇到过他们很多次，每次看到，心中总是满满的羡慕。

“好想组个学习小组啊。”陈幸扶了扶眼镜，喃喃自语。

随后，她又道：“一个人也可以组吧？一道比较奇怪的风景而已。不对，是独特的。”

“学习小组求的是取长补短。一个人怎么往上走？”陆仰道。

陈幸抬头：“你说的也是。对了，陆仰。”

陆仰：“嗯。”

陈幸突然问：“你是独生子吗？”

陆仰：“嗯。”

“哦。”陈幸嘟起嘴，没有话题硬找，“你觉得你好看吗？”

“你问这个干嘛？”陆仰终于停笔，回头看她。

他好可爱，耳朵又红了。

“我无聊，想跟你聊聊天。”陈幸语气十分柔和。

陆仰将笔帽合上：“聊什么？”

陈幸吞咽了下：“就是我上一个问题。”

“这有什么好聊的？”陆仰单手撑脸，一脸平静地转身看着她，红红的耳朵和平静的脸一点也不匹配。

陈幸坐着很直，也盯着对方。

突然，他笑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陈幸笑着，露出一颗虎牙：“可好看啦！”

“你不是知道答案么？”陆仰笑了，眼睛弯弯，一双勾人的眸子好像有清泉涌动。

“哈哈哈哈，我是在问你觉得你好不好看。”陈幸嘴角的弧度像月牙一般，脸上的酒窝好像也在笑。

“可好看啦！”陆仰模仿她的语气，眉目含笑。陈幸一愣，耳根烧了起来，别过脸去不再看陆仰。

陈幸一直抱着书包，观察了下周围，想偷偷从后面溜出去。

见周围没什么“危险物品”，陈幸慢吞吞蹲下身，像只螃蟹似的小心翼翼地挪着走，没走几步她脚下的光忽的一暗。她一愣，僵硬又缓慢地抬起头。

马锦山用鼻孔怒瞪着着她，周边生满胡须的嘴唇上下紧抿，黝黑的脸十分阴沉，像盖了一盆锅灰。

四目相对，一个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一个呆呆的仰着脸。

马锦山扯着她的衣袖，把她拽了回去。陈幸心跳声扰乱了思绪，愣愣地看着马锦山双手背在后面，一步一步走上讲台。

陈幸尴尬地自觉掏出英语书，随便翻了一页，假装什么事也没有。

马老头故意清了清嗓子，盯着陈幸道：“有些人啊，别想着偷跑，我一直在外面巡逻，给我自觉点！”

有人问：“谁啊？”

魏有义看到了陈幸被马锦山赶回来的过程，说道：“是陈幸。”

全班大笑，有人开玩笑地说：“原来是陈幸啊，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被马老头逮住赶回来了。”

马锦山哼了一声，坐下做自己的事。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很在乎面子，四周的哄笑让她没脸抬头。在他们的笑声中，陈幸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骗钱的乞丐被当众揭穿。

一般这种时刻，她就会闭上眼，扭转着思绪，想象着刚才她没有想偷溜出去，没有被马锦山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