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春(251)

陈幸接过那块蛋糕，很不自在地说道：“嗯，谢谢你。”

陆仰嗯了声，仍然站在门前。陈幸看了他一眼，迅速移开视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

她贴着门，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走得很慢，像是不舍得离开，除了很慢的脚步声还有陆仰朋友的说话声——“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

陆仰会怎么回答呢？陈幸没听到。

——

凌晨三点半，陈幸被渴醒，爬起来去客厅里倒水。客厅已经收拾好了，空气里还泛着奶油的香甜。她想起了那块蛋糕，蛋糕上有一颗没有核的桂圆，还有一颗完整的大草莓。

她上了大学后就没吃过甜品了，一方面为了存钱，一方面觉得吃甜品又贵又浪费钱。秉承着这个观念，陈幸当真四年没吃过甜品，今日破戒，她觉得吃甜品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陈幸的唇不自觉向上提了提。打开冰箱，陈幸拿出昨天买来的微醺。

刚拉开拉环，陈幸整个人被重力往冰箱上一压，整个人贴在冰箱上，腰间环上一双手。

她刚想说话，陆仰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陈幸感觉到腰间的那双手慢慢收紧，他的脑袋正蹭着她的颈窝。陈幸闷闷地说道：“……陆仰，能不能正面说话？”

闻言，陆仰将她翻过来，两人的视线撞上，都被对方眼里的情绪惊到了。

陆仰吞咽了下：“陈幸。”

陈幸笑了下，应道：“嗯，怎么了？”

“能回答我的问题吗？”陆仰问。

熟悉的茉莉花味萦绕在鼻尖，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陈幸低下头又再度抬起：“不是你先装作不认识我的吗？”

“……”陆仰沉默了，别扭地说道，“是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陈幸看着自己的足尖，仰头喝了一口微醺，随手扔到一边的台子上，溅出了一点液体。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先。”

陆仰嗫嚅嘴唇：“陈幸，好久不见。你还是没变，过得怎么样？”

“确实很久没见了。我过得很好，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陈幸感觉自己很别扭，“你怎么样？”

他不答反问：“刚来北京的时候适应吗？和这里的人相处得怎么样？”

“还行，这里的人都很热情。”陈幸笑了下，“我们还挺有缘分，竟然成了合租室友。”

“你不是很想租房子住吗？”陆仰问道，他穿着睡衣，头发刚洗过，上面还残留了水珠。看起来很乖。

“什么意思？”陈幸拧眉。

“四年里想过我吗？”他靠近她，呼吸交缠。陈幸感觉嘴唇上好像落下了一个吻。

“……不清楚。”陈幸看到他眼里荡漾着月影，无法用双手捧住，似乎快要从指缝里往下滴落。

陆仰自嘲地笑了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自己道出答案：“想过。”

陈幸不知道这个“想过”指的是他还是她，于是问道：“谁？”

“我也不清楚，我有些困了，抱歉。”陆仰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手从陈幸的手臂上移开。

陈幸眨了眨眼睛，很小声地嗯了声。她靠着冰箱门，看着陆仰缓步朝卧室走去，门开了又关，她有些无力地往下滑落。

——

“我们北京新建了一个城堡，在网上老火了。”祝国牛把手机传过去，“大家拍的照片，忒好看了，我们就组队去那里玩吧。”

“哇塞，城堡诶，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景区。”

陈幸坐在工位上敲打键盘，手机传过来也象征性地接住，垂眸随意地滑动了下，也跟着评论了一句：“挺好看的。”

紧接着她又传给下一位，目光继续停在电脑屏幕上，指尖敲敲打打。

祝国牛双手搭在桌面上，看到陈幸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忍不住走过去，一只手拍拍她的黑色工作服，说道：“已经做得很好啦，休息休息嘛。”

“哈哈哈哈，陈幸一工作起来就没完了，简直闲不下来，太可怕了。”

陈幸道：“持所不亡吧。”

“又来了又来了，你就是闲不下来。”

陈幸也想过闲不下来的原因，冥思苦想半天最后得出结论——高中打太多工了，大学屁事多，最后养成了这个习惯。

——

国庆第一天，一行人坐上观光车踏上通往城堡的路。陈幸靠边坐，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黑发随意挽成一个丸子，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翻看手机。

“今天我妈偏要我穿厚点，说冷。我说不穿，我爸就加入讨论，夫妻俩一起逼我穿，还往我的背包里塞那么多东西。”一旁的女孩约莫二十来岁，化了个淡妆，长相很清秀，笑起来双颊凹陷，说着还把自己包里的东西掏出来，“看吧，只是出来玩而已，还给我准备的中午饭。”

“哈哈哈哈，宝云，你爸妈把你当成小宝宝了。”

何宝云无奈极了：“我还是名校的毕业呢，他们简直是把我当成智障了。”

祝国牛转头道：“那是爱你。”

何宝云大笑，把背包拉链拉上，双手抱在胸前，问道：“你们父母也这样吗？”

“对啊，我都生娃了，我妈还隔三差五的把家里的鸡啊鹅啊杀了，专门跑家里给我炖汤喝。”

大家聊着聊着，突然把话题推向陈幸：“陈幸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怎么一直这么沉默？”

陈幸关上手机，面无表情地回答：“回复朋友消息。”

“这样啊。话说，陈幸你是南方那边的吧，你父母是什么样的？听说南方的父母都很暴躁来着，他们会跑来北京照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