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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白(65)

作者: 满河星 阅读记录

镜头被藏在了进门处的隔断后,透过方形的空格圈住这片光影。

轨道和镜头马上就要调试好了,导演和摄像都藏在看不见的隔断后,这半间屋子里,只有她和应苍林在沐浴着满身的热。

应苍林穿了戏服,身上的金属扣子反射了点光,刺进躺在桌子上的应白眼里,她下意识闭了眼皱着眉,抵御着眼睛的刺痛。

一只干燥又温暖的手伸了过来,帮她遮住了后方投下来的光。她感觉到身上有压力隐隐传来,应苍林伏到她的上方,隐约的呼吸拂过,像蝴蝶扇着翅膀。

这有些荒谬。镜头在看不见的地方,头顶的太阳亮得让人心慌,导演的视线正紧盯着监视屏。

而她和应苍林在相拥。

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应白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没给她多少反应的时间,应苍林刻意压低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带着颗粒感,麻麻的,让她心烦意乱。

“别把她当作你自已了,也别把我当作我。”

应白猛地睁开眼,只看见他离得极近的瞳孔被白得要化开的阳光照得变成琥珀色。

他的眼睛像万花筒似的,蛊惑着她的心神,她被那双眸裹住,过了一会才问道:“什么意思?”

“你的挣扎、痛苦、怜悯、厌恶,那些都是你的情绪,是应白,而不是陈之宁。”他眼中复杂情绪翻涌,还是狠着心继续说。

“放弃你的傲慢,不要再用你的情绪取代她的。”

然后应白感觉到自已冰凉的指尖被应苍林藏在她腰侧的手轻轻握了下,他在耳侧吐露了一句话,或许是声音低到极限,给了她细沙一样温柔的错觉。

“没关系,你可以把一切都展现出来,可以失控,可以宣泄。”他顿了下。

“我永远都会接着你的。”

她定定地看着身上的人,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翻涌出来,陈年的、腐朽的伤口被暴露在太阳底下,好似见了光的腐虫四散乱爬,愈合了一半的新肉被扒开来,等待剜除。

“Action(开始拍摄)!”

戏份正式开始。

那只握住她指尖的手抽出,狠狠抓住她的衣襟,啪嗒几声,扣子飞快地弹起,在空中划出黑色的痕迹。

正午的太阳是白亮的,可照到人身体上时反而有些发凉,应白皮肤上的毛孔迅速收缩起来。

应白身上的白衬衫卡在肩头,勒出一道道痕迹,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叫人看了都痛得发慌。

应白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

前一秒还在她耳畔温柔低语的人,现在却在肆无忌惮地“表演”着。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

第一个涌上来的情绪是无措,她从来没有预想过他会伤害自已,哪怕在自已伤他最深的时候,她内心深处也知道,他不会舍得报复。

可现在他是在做什么?他毫不怜惜,也没有耐性,似乎只是在称量着一块肉,想知道能从里面榨取多少好处。

“不要。”她空着眼神,如同砧板上离水的鱼,抖着嘴唇,笨拙又迟钝地说出这两个字。

这无力的抗争没有一点用处。

“不要。”她越发颤得厉害,呼喊的声音更大了些,可那只手却没有停下。

“不要!不要!走开!”悲鸣爆发出来,她甚至想不到台词,也想不到骂人的狠话,只是本能在促使着颤抖的牙齿张开,从喉咙里发出濒死一样的声音。

眼泪聚集在一起,一半是黑暗的玻璃面,一半是参差的光影,一切被反射得光怪陆离,她终于开始尖叫起来。

“走开!走开!”她发出的声音凄厉无比。

“救命,谁……来救救我……”她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起来,急促的呼吸里漏出几个字。

可没人来救她。

“不要!不要!”她整个人沉下去,然后突然疯了一样尖叫着,全身都剧烈挣扎起来。

可都是徒劳,她的背被沉沉压着,她的手腕被死命地擒住,连头都被按在冰凉的玻璃上。

她越是痛苦就越是挣扎,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

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让我死吧!杀了我!”她以为自已在尖叫,可喉咙已经哑到只能从身体里发出低哑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

“怎么舍得让你死?以后还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样子。”他居然笑了起来,仿佛谈论天气一样,语气平常地说着这些话。

她已经答不出话来,只将唇咬出了血。

她渐渐沉默下来,丧失了五感,如同一条死鱼一样,被动而绝望,只偶尔才反射性地抽搐一下,甚至没有察觉到身上有闪光灯亮过。

终于停下来了,那人离开了她的身体,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

“想明白了的话,来找我。”他仔细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又成了道貌岸然的样子,“不过,你要是想的时间太长,你这个样子,可就不只我一个人欣赏了。”

随即他离开了,只留下满室肮脏的气息。

"cut!"

演戏结束。

林导喊了停,眼里满是欣赏和惊喜,他原本只是指望应白能放松下来表演,结果居然拍到了这么真实的一幕。

尽管知道两人都只是表演,应白实际上也没有被拍到什么,只露了肩而已,连衣服都还半裹着,血也是提前准备的血包里的,可应白所有的情绪都太浓烈太真实,让人看了都因恐惧而战栗起来。

和导演不同,一喊停,应苍林就想过去,他知道应白现在一定很痛苦,可他上前到一半,就又停住了脚步,踌躇地停在她身旁,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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