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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白(75)

作者: 满河星 阅读记录

这一切都太荒唐了,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觉得自已是最幸福的人,不过短短一个小时,一切都变了。

他一直以为,自已的生父早逝,所以他才跟着母亲姓,可原来他确实是有一个不那么光彩的身份。

甚至,他只是应白报复家人的一件工具而已。

即使到现在,他都忍不住想绝望地问问她,有没有喜欢过自已?哪怕一点点。

但他的自尊心,让他不可能问出口。

可他的情绪还是本能地被应白所牵引,她的痛苦,也像镜像一样刻在他身上。

陶苍林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颤抖的肩膀,可他的手到底没落下,只徒劳地停在空中。

等到应白终于平静一点,应天耀带她看了一直锁着的白敏心的遗物,包括一本日记,和一条脏污的白裙子。

那天,白敏心就是穿着这条纯洁的白裙子,暗暗期望过,喜欢的人能早点从外地回来。

后来白敏心一直保存着这条裙子,既是心魔,也是她最不愿意放弃的那点不甘,她渴望有一天自已能够足够勇敢,去让真正有罪的得到惩罚。

陶苍林站在客厅里,扶着哭得没了力气的母亲,然后,他听到了书房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隔着这样远,那哭声闷得压抑,却也能听出泣血的绝望。

他终于落下泪来。

后来,应白躲进了房间里,也不出门,陶阿姨也只敢定时将饭放在门口,怕她看到自已更受刺激。

好在应白虽然吃得很少,好歹也都动过几口饭食,让人放心了些。

靠近十一月,天气渐渐有些冷了,夜里玻璃窗结了一层比白霜还单薄的雾,浅浅覆在冰凉的玻璃上,轻轻一碰就会留下一道泪。

房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应天耀和陶慧连续守了好多天,精神上也有些顶不住了,终于睡熟了。

门哑哑地响了一声,应白从门缝里小心地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隐身在阴影里。

“你要走?”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应白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心脏都停跳了。她猛地往旁边望去,才发现陶苍林坐在门旁的地板上。

“你要走。”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肯定。

这几乎是那天之后,应白头一次见到陶苍林。

他的下巴上生了一点点的青色,眼下也有憔悴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却也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他大概早猜到了应白要走,所以每晚,他都这样沉默地守在她的房门外。

应白从来是带着刺的,可现在,她却好像放弃了一切自我保护,坦诚又自暴自弃地把一切都摊开。

她放松地坐在林林身旁的地板上,轻轻回答:“嗯。”

她的身旁是一个箱子,里面装了必备品,和妈妈的遗物。

陶苍林想问为什么,还没开口就觉得可笑,事到如今,哪里还需要问为什么?

他只能低下头,像一株植物一样沉默着。

应白坐到身体有些僵硬,打算要站起身来,她伶仃的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了。

然后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

无处可逃的心酸从心脏尖端蔓延上来,她几乎难以控制地蓄满了泪。

林林总是嘴硬,不会哄人,也不会说软话,平时惹她生气了,顶多只会这样轻轻揉揉她的手腕,算是撒娇。

可这样的时候,这点力道,足以将她击碎。

应白憋住快涌出的眼泪,硬着心,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陶苍林没有办法了,他真的再没有办法了。

他站了起来,声音嘶哑得像咳血道:“不是利用我吗?既然开始了,为何不利用到底!”

他的眼眶掩不住地发红,他用怒气掩饰着声音里的悲凉,他有多可悲,有多可笑,直到现在他甚至都无法放弃那点奢望,甚至想这样挽留住她。

应白垂着眼,半晌才抬起头,凄凉地笑了,笑得让他心头酸痛。

“林林,让我走吧,继续待在这儿,我活不下去的,我甚至活不到明天早上。”

她说得坦然又真诚,再没有任何伪装了。

陶苍林知道她没有说谎,他握住应白手腕的指尖在轻轻颤抖,良久,才终于放了手。

“好,我放你走。”他的话里满是木然的绝望。

“谢谢。”应白低低地笑了下,要错身而过。

“你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他最后问道。

“没有。”她说道。

我爱你,她在心里回答。

第九章   逆境

知道真相后的应白没有在帖子里上传其他的照片,也没有继续在学院掀起波澜,还主动向校方承认了错误,校方也以记过的方式处分了应白,并且安抚了陶苍林。

再后来,应白独自回了b市,住在培训班的宿舍里,靠母亲户头里留下的一点微薄的钱过活。

她最难的时候,大概是刚考上戏剧进修学院的头两年。

开始两年,学校是不准学生去外面接戏的,所以她只能做些杂活,当平面模特,只要是能赚钱的活,她都做过。

不过这会儿总比她刚离家出走去b市的那半年宽裕,那时候才是真难。

培训的钱她早就交过了,生活费能靠妈妈的存款负担,但要去外地考试的报名费、路费和七七八八的开销才是大头。

培训班老师帮忙给她介绍了些平面模特的活,尽管只能在训练之余挤出一点时间去拍,但好歹也算些进项,没活的时候,端盘子、打杂她也做过,只图能按小时给钱,打短工。

应白庆幸自已考的是表演系,不需要器材和耗材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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