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她是皇后(115)
见她不明,嬷嬷甲立即俯身解释道:“您日常与太子相处时,务必礼仪周全,寝食有序,皆以太子为先。”
华婉晴听罢瞬间苦了脸,什么叫狗屁太子,有这么了不起?
她在家中虽是妾室之女,但父亲慈爱,嫡母宽宥,对家中孩子都是一样的公允温柔。甚至,在华婉晴看来,正因为有大姐姐身负重任,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们反而落了个轻松自在,无忧无虑。
见她神色凝重,两位教习嬷嬷又怕言重了,转而宽慰道:
“宫里的规矩虽然繁多,但您毕竟是太子妃,只要能牢牢抓住夫君的心,自然万事无忧。”
华婉晴心里不屑,可嘴上还是忍不住问:“怎么抓住太子的心?”
两位教习嬷嬷对视一眼,窃笑道:“想必您在家时已经有人交过规矩了,奴婢便不赘述了,只是····”
她忽然一顿,语气颇有几分暧昧道:“床笫之间也要记得以太子为尊,不可令其沉溺过深,亦不可忤逆拒绝。”
华婉晴虽然懵懂,但大致也听得出她们意有所指,当即羞红了脸低下头。
教习嬷嬷生怕姑娘不懂,便又多说了两句:“太子妃模样秀美,又是高门贵女,只要秉持温婉谦卑之态,一定可以赢得太子欢心。”
华婉晴却不以为然,什么破规矩,凭什么要以他为尊?
可转念一想,自己一入深宫,便要日日接受这样的磋磨,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教习嬷嬷又叮嘱了很多很多事,华婉晴自知临时抱佛脚已无大用,索性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教习嬷嬷的红唇,任凭她说冒了烟,她也记不住一个字。
此刻屋外的华若望却犯了难。
就在方才,他接到了眉州来的密信。
大姐姐找到了!
可这边大婚之期已定,此时如果再上书言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拿不准天子会作何反应?
若陛下龙恩浩荡,不计前嫌,愿意推迟婚期让大姐姐继续嫁入东宫,这便是理想的结果。
可,华若望这样想着,满脸的愁容却丝毫没有消减。
怎么可能呢?
想也知道,到时候天子只会勃然大怒,追责华府的欺君之罪。
而东宫那边,光是未过门之妻在外流落数月之久这一条,婚事也得作罢。
心里一横,华若望索性将密信收进袖筒里。
将错就错吧。
是夜。
东宫大殿烛火崇崇。
索大人跪在一旁将大婚当日各项事宜悉数汇报一遍。
刘从裕难得没有伏案忙碌,他乌发入玉冠,身着浮光锦缎青衫,修长的身姿立在窗前,遥遥望着窗外那轮明月。
今日韩内官来传旨时说,太子妃娘娘一双杏眼灿若秋潼,懵懂可爱得紧。
他忽然勾起唇角,本以为能写出信中那番铿锵壮语,应当是个性情沉稳,亦或庄重内敛之人。
没想到,居然不是?
中
三日之期,转眼便至。
黄道吉日,一众礼官持节而来。
华婉晴头戴凤冠,冕服加身,玄红相间的礼袍繁复却无厚重之感,宛若一朵绽放的牡丹。
马车井然有序地守在大道两侧,从街头排至街尾,满城的树上都系着红绸带,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大婚。
太子妃被请上四驾齐驱的大红马车,红筹顶上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四周绣着麒麟送子图,马车四角各级着一个大大的彩球,那流苏一直垂到底。
车驾两侧的卷帘高高卷起,圣都百姓翘首以盼,数以万计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太子妃的一举一动。
人群中迸发出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乱世人心浮动,一场盛大的婚礼,告诉众人,皇权依旧威严,不可逾越。
婚车一路从雀央大街穿行直到宣赫门外稳稳停下。
鸿胪寺设书案、节案、宝案、册案于御座之前,发册奉迎之礼。
编钟鼓乐齐名。
华婉晴难以想象婚礼的恢宏浩大。
她目之所及,只有喜帕之下那窄窄一条,看着自己身上红艳似火的裙摆,她的心怦怦直跳。
在礼官的指引下,她站在一片巨大而空旷的红毯之上,四周仿佛空无一人,她忽然很害怕。
喜帕下,赫然出现一只洁白修长的手。
华婉晴一愣。
只听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婉宁,我来接你了。”
她活了十六年,没有听过这般清亮柔和的男声,在一众恢宏壮阔的鼓乐声中,他的语调沉稳内敛,不疾不徐。
华婉晴犹犹豫豫抬起手,可宽大的衣袍遮盖了她的柔荑。
刘从裕却仿若先知,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手。
男子温热的气息瞬间盈满她的心田。
殿宇崇崇,红毯无边。
华婉晴与他并肩而行。
鸿胪寺执事官引二人一路拾阶而上,行至未央宫大殿,御座当前,文武百官吉服加身肃整以待。
“天下之本,在于元良;人伦之端,先与内则;咨尔豫章华氏嫡女,门鼎煊赫,质秉温淑,品行高洁,容言有度;可册太子正妃,往钦哉!”
语落,伴随着一声悠扬的编钟长鸣,文武百官行向太子夫妇行叩拜大礼。
不远处的御座之上,天子的目光幽幽落在那对新人身上。
火红的冕服衬得二人俊美庄重。
三十年前,天子曾是太子,也是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将华氏女送到了他的身侧,只是佳人已逝,年代久远,天子几乎忘却了她的容颜,却依旧无法忘记初见时,那怦然心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