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她是皇后(151)
潇潇雨下,浑然天外。
雨滴落在草木间,发出滴答滴答的脆响。
黑暗中,男女倔强的身影久久不动。
他们还没有享受够重逢的喜悦,便要直面诀别的苦涩。
一室静默。
良久之后,桑青野强压住心中的悲苦对她说道:“阿宁,你没有对不住我,我心悦于你,此生无悔。”
华婉宁依旧坐在他膝头,可她能感觉到,对面那炽热的心跳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无尽无边的苦涩。
“六郎······”
她狠下心来,要与他告别,可一抬眼,他压抑的眼神,清冷的泪痕,实在令她心碎不已。
“你若是真想好了,那我便走了。”
桑青野从来都是个狠人,此番也不例外。
黑暗中,华婉宁只觉得自己手脚僵硬。
床幔之间,他们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对坐在一处,可两颗心,却已南辕北辙。
她垂下头,心中万般不舍,很多话,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说。
桑青野却轻道一句:“起来吧。”
他脸侧原本挂着一滴泪珠,随着开口说话的动作,那滴泪珠毫无预兆跌落在她的手背上,彻骨的冰冷瞬间刺痛了她的心。
她默默起身。
桑青野虽然心如刀绞,但还是利落地站起来。
黑暗中,她坐在床沿,贝齿紧紧抿住唇瓣,唯恐发出一丝声音。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
静谧的室内,只听得见噼啪的雨声。
“保重。”
语落,他如同来时一样,毫无预兆的消失在门外。
“六郎······”眼泪混合着漫无边际的雨幕,奔流而下。
末
大雨倾盆,下了整整一夜。
翌日依旧阴云密布。
“怪了,不是应该雨过天晴吗?”小尼手捧白瓷花盘,盘中盛放着玉琼花,花硕叶繁,生机勃勃。
妙境师傅立在廊檐下,举目四望,山顶处阴云迭布,想来今日山门下的道路一定泥泞难行。
寂照庵的匾额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此刻显得光洁出尘。
晨课的时间不长,诵经之后小尼们就结伴往东北角上的斋堂去。
楚二娘半路拦下了妙镜师父:“求师傅,去看看大姑娘吧。”
妙境师傅诧异,等她进入花神娘娘大殿内,只见蒲团上跪着素衣净玄,她双手合十,虔诚闭目,似乎来了很久。
妙境师傅转而仰望面前的神像,久久之后才开口:“看来为师昨日教你的,你并未领悟。”
华婉宁忽而回头,看见妙镜师父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庞,心口仍旧隐隐作痛。
“师傅,我····”
妙境见她双目红肿,满脸哀伤,无奈地摇头叹息:“徒儿,为师昨日是不是告诉过你,众生的苦,苦在何处?”
华婉宁沉默半晌低声作答:“苦在执着,苦在放下。”
妙镜师父抬眼看她,长睫湿润,唇瓣泛白,心中感念,终究是情海无边。
“那你为何伤心?”
华婉宁含着哭腔回答:“师傅,徒儿,徒儿努力了,努力放下执着。可是师傅,我的心好痛。”
妙镜师父满眼慈悲地望着自己的徒弟:“那你既知自己放不下,为何还要苦苦为难?”
语落,对面的华婉宁忽而沉默,师傅的话······她水润的的眸子紧紧盯着妙境师傅的脸:“您的意思是······”
妙镜师父颔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本就是一种执着。”
华婉宁如梦初醒。
她顺着师傅的目光抬头望向面前的群芳毓德元君,我佛慈悲,自不会叫有情人分离。
妙境师傅平顺无澜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徒儿,自你来的那日,我便想对你说:世间枷锁本是梦,无形无相亦无我。”
“你虽玲珑剔透,可往昔久困于樊笼之中,失了真我却不自知。如今你在我门下修行,为师望你一朝悟道见真我,莫惧昔日旧枷锁。”
语落,华婉宁再也止不住泪流满面,她长久以来压抑的心境,终于有人理解。
她止不住俯身跪拜:
“可是师傅,我······还来得及吗?”
想起昨晚雨幕中那个决绝的背影,华婉宁不禁心如刀割。
妙境师傅温柔的搀扶起她,二人一同看向门层层云迭嶂的山峦:“去吧,追随本心。”
雨后的山门湿滑陡峭。
石阶上好似涂了一层油,走一步滑三步。
好在杜坚是个练家子,步伐强健,一路稳稳攀登。
眼看就要到寂照庵的侧门了,他正欲抬手叩门,木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
杜坚与大姑娘面面相觑。
华婉宁:“你怎么来了。”
杜坚老实作答:“属下,属下奉夫人之命,来给姑娘送家书。”他双手奉上厚厚的信封,可低头却瞥见大姑娘手中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杜坚不解:“大姑娘,您这是?”
华婉宁却不肯作答,转而问他:“你骑马来的?”
杜坚回答:“是。”
语落,只见华婉宁一把夺过家书,绕过他往山下走去。
杜坚和楚二娘紧紧跟在后头:
“大姑娘,等等啊!”
*
丙安在山下的小客栈安睡了一夜,昨日六哥交待了,这两日可以偷懒。
他便乐得自在,阴天无事可做,他在小镇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客栈点了两盘小菜,一壶小酒,乐乐呵呵的吃喝起来。
可他还没吃两口,就见到浑身湿透了的桑青野。
“六哥,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在山上待两日吗?这就回来了?”
桑青野面色铁青,他在雨中淋了一夜,黎明时分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