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她是皇后(175)
“殿下。”
刘丛裕闻言回神,随手拾起一本书冷然:“何事。”
芳姑姑:“殿下大喜。”
他挑起眉尾不明所以。此时的自己满心愁苦,何喜之有?
待芳姑姑言毕,那支握着书的修长指节瞬间僵住。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他的心,好似被搁在了七彩云端,忽上忽下。
芳姑姑等了片刻却不见殿下开口,她偷瞄一眼,只见刘丛裕面色凝重,似乎···并不激动?
“殿下,娘娘心思纯善,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看在龙裔的份上,从宽谅解。”
刘丛裕那颗心本就心七上八下,此时听见芳姑姑说什么,从宽谅解?
“呵。”他止不住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孤才不稀罕。”
语落,只见对面的芳姑姑脸色大变,她难以置信的望向刘丛裕,自娘娘进宫后,殿下便三不五时叮嘱她为娘娘进补,各类珍贵药膳更是如流水一般送过来,期待龙嗣之心再明显不过,可为何,如今又说不稀罕了??
刘丛裕将手里的书随意扔到一旁,语气冷绝道:“孤想要孩子,有的是人生,她···”
他想说,她一个替嫁庶女,凭什么给孤生孩子?
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烦躁的摆摆手:“出去。”
芳姑姑无奈,只好躬身退出书房。
角落里,那一抹纤细的背影久久伫立。
夜里,豫章华府的家书风尘仆仆送到了东宫。
却被太子殿下捷足先登。
他看着那所谓的家书中,字里行间皆是宁儿,宁儿。
哼,堂堂华府,竟敢欺君罔上,当真以为给了自己几分助力,就能如此妄为?华家知情不报,偷梁换柱当真是罪该万死。
好不容易的平息的怒火又卷土重来。
刘丛裕奋力撕碎那封家书,拎起手边的酒壶痛饮起来。
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清凉的雨丝滑过琉璃屋脊,将崇崇殿宇笼罩其中。
华婉晴忽而被惊醒,她轻轻推开那扇窗,书房的灯火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中格外亮眼。
她很想走进去,想告诉他自己有了二人的骨肉。
可她不敢进去,她怕直视他那双眼睛,怕他鄙夷的目光,更怕他圣盛怒之下祸及无辜······
*
长赢开序,仲夏炎炎。
婉宁书院的槐花开了又谢,焰阳之下,暑气四溢。
“冰糕!香甜的冰糕!五文钱一个。”
孩子们身在学堂里,心思却都追随着巷子口的叫卖声远去。
华婉宁用帕子拭了拭额角的汗水,索性终止授课,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一粒碎银子:
“虎儿,你去给每人买一支冰糕来。”
虎儿喜出望外,拿着银子飞快地追了出去,生怕卖冰糕老爷爷走远了。
蓉城的夏日,可比寨子里难熬多了。
从前深山中草木茂盛,随便寻片林子都能避暑纳凉。
城里却截然不同,日头炙烤着青石板,落下的水滴不消片刻就烤干了。
好不容易到了散学的时刻,孩子们犹如倦鸟归林,呼啦啦一阵就跑光了。
空荡的书院里头,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她提笔将今日的账目记录完善,转首看了看街面,日头还高着呢,此时回家去,一路必然很热。
她索性不着急,将孩子们前几日书写的课业拿出来批改,直到落日熔金,晚霞映天,六娘子才不紧不慢的往家里走去。
路过官署衙门,远远就看见了愁容满满的豆芽。
“窦大人这是怎么了?”
豆芽看见六嫂时,明显一个激灵。
华婉宁清晰的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你这是怎么了?”
豆芽犹豫了片刻,才吞吞吐吐道:“六,六嫂,有件事···”
正巧孔生从门内出来:“豆芽哥,慎言。”
华婉宁转而看向孔生:“慎言什么?”
她觉察到二人的神情古怪,瞬间就联想到六郎:“前线传来消息了?”
豆芽终究藏不住心事:“六嫂,听,听西北传来消息,说,说六哥,六哥率兵迎战,被困在回鹘了?”
桑青野在战场上的消息并不多,才去时传回来过一次捷报,后来双方便始终僵持对峙着,详细情形她亦无从知晓。
华婉宁忽然语塞,神情木讷。
孔生连忙安慰:“六嫂,你别慌,战场遥远消息传的慢,或许六哥此刻已经脱困了。”
他冲豆芽挤挤眼睛:“六哥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区区回鹘,不足挂齿,蜀军必定能够化险为夷。”
豆芽听完孔生的话,却不肯轻易应和,战场凶险,刀剑无眼,生死往往系于一线之间。
这一夜,华婉宁做了个梦。
梦里,桑青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正漫步在一片苍茫的戈壁之中。
足下沙砾飘忽,嘎吱作响。
他好像迷了路,面色焦灼,举目四望,空中唯有一团骄阳,难以分辨方向。
她看见他粗糙的唇上泛起裂口,露出猩红的血肉。
他受了重伤,拖着一条腿,艰难前行。
她忍不住哭了。
一声声呼唤:“六郎?六郎?”
可那呼啸的风声吹散了她的声音。
他向着烈日方向瑀瑀独行。
泪水粘湿了她的长发,枕间一片湿泞。
她忽从梦中惊坐起身,视线模糊的环顾四周。
屋内一切都与成婚那日一模一样,唯独······
她看向枕畔,唯独少了他。
*
几日前,回鹘确实派出了一队人马前来挑衅,桑青野带人一路狂追出四十里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