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65)

蒋爸：“你想都别想。”

“够了。”蒋一天打断他们。

他看了眼蒋妈，又看了下蒋爸，对着他们两个说：“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儿，在姥姥家。”

“我是个成年人，我可以自己决定我的去留，你们是我爸妈，但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蒋一天说。

“……你想好就行，我尊重你。”蒋妈这样说。

“你这是要跟我们决裂？没有良好的物质条件，你怎么好好生活？”蒋爸问他。

蒋一天：“我十八岁之前你们是有抚养我的义务，但十八岁之后，我自己卡上还有以前存的钱，我也可以自己赚钱，可以去打工，可以靠奖学金养活自己。”

“我也再说一遍，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们吵，也请你们不要打扰我姥姥的安宁。”他最后说。

蒋爸蒋妈沉默了。

蒋一天见他们不再争，转身回去继续守着他姥姥。

他看见程凡。

程凡一身黑衣，他能看见程凡的神色，那是真正的，唯一的，关心他心疼他的人了。

2018

葬礼结束后，蒋一天跟蒋妈把后续的手续办完，蒋妈订了晚上的机票，打算现在就动身，行李已经装在了后备箱，她临走前和蒋一天告别。

蒋妈还是拍了拍蒋一天的肩膀。她儿子已经比她高那么多了，确实，他长大了。

最后她说：“我确实很忙，但我是你妈，你想独立是你的事，但我如果有什么，都会分一份给你。”

蒋一天对他妈还是跟他爸不一样的，蒋妈虽然一直淡淡的，但从来都是肯定他的。

蒋一天点头，“我知道了，妈。”

蒋妈让他不要送，蒋一天就目送她开车离开了。

程凡和蒋一天回到家，他难得表现的那么疲倦，在家门口，他看着程凡，抓了抓他的手，“程凡，我想睡一会。”

程凡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说：“那你睡醒了给我发消息。”

蒋一天提了下嘴角，“啊。”

回到家后，程凡明显感觉家里氛围有些不对劲，家里饭还没做，程爸程妈坐在沙发上，程爸神色有些担忧，程妈低着头，双手交握在一起，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他又垂下去，不做声，他感觉程妈的神色有些恍惚。

程凡开门前是隐约听到家里有谈话声的，可他一进来，两个人都噤了声。

程凡问他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程爸摇了摇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程凡亲眼看到，程爸看着他时眼里闪过很细微的鄙夷厌恶，程凡愣住了。

然后他听见程爸说：“你去做饭吧。”

程凡看着他们两个，还是去了厨房。

而程母从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跟他说话。

程凡不懂程爸程妈的情绪，也来不及弄懂。

一个星期的假过后又连着这一年的五一，假期结束后，他们回了学校。

蒋一天还是有点没在状态，跟社团请了假，只上自己该上的课，而下课后，他就会发信息问程凡在哪里，去找他，等他。

有时候程凡在社团公用的教室，蒋一天就站在外面等，程凡经常在结束后出来看见蒋一天望着窗外发呆。

有时候他在外面做实践活动，蒋一天就出来找他，随便找个地方坐，看着他一点点忙起来，又一点点结束忙碌，程凡有时候回头，都能看见蒋一天在看他，没有移开过目光。

最好的时候，程凡直接下课就没事了，蒋一天会让他在教室等着，他去找他。往往蒋一天到的时候，教室里都没有人，然后程凡就抱抱他，蒋一天低头亲亲他。

还有人的话，他们就一起出去，商量着去食堂吃饭，还是去外面下馆子。

总之，蒋一天每一天都离不开程凡，他变得更加黏人，两人每天横跨着校区相陪，但不觉得累，程凡想让蒋一天恢复原来单纯自信的模样，但他也知道亲人的离世不是那么容易能释怀的，所以他愿意这样陪着蒋一天慢慢变好。

现在程凡的眼里心里都是蒋一天，程爸程妈那件事他倒是没再想起来，反正从小到大，他都是被“放养”的，是被区别对待的，是和弟弟不一样的。

从不理解到平静，再到接受，程凡感觉自己的内心逐渐强大。

所以有时候想到这，还会忍不住笑一下。

而且还有一个事，让他现在越来越心软。

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是在一次他们两个都有空，一起出去下馆子吃火锅的时候。

这天蒋一天好像是饿了，一直吃的很快。

程凡看的连连皱眉，蒋一天就误以为他不舒服，连忙坐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这也不辣啊，你是不是胃疼？”

他现在特别怕程凡生病。

程凡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没哪里疼。”

蒋一天松一大口气，“那就好。”

看蒋一天这样，程凡也心疼，在桌下抓住蒋一天的手。“我没事，就是担心你被烫到。”

蒋一天叹气，“我饿啊，我就中午塞了一块面包吃，今天课又排的满，一堂连一堂的，早上又睡过头了。”

程凡失笑，“那你也别吃那么快啊。下锅里刚捞出来多烫啊。”

蒋一天说好。

说是这么说，但下锅里的肉一煮熟，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捞起来吃了。

果不其然，被烫破嘴唇上一块皮。

蒋一天“嘶”的一声，程凡扭头，掰着他的嘴去看，下嘴唇里面起了好大一个白水泡，嘴上带着点责怪，又带着点嘲笑跟他说，“我说什么来着，你绝对要被烫到，不听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