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表面高岭之花[重生](25)
序沂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序沂对他摔袖怒道,“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何时才能得道飞升?”
序沂的目光没有注视在他身上,即使他费劲一切心思地讨好;
序沂不喜欢他。
程阙疯了似的从榻上跳下来,不顾浑身蚀骨伤痛,提起一旁的霜寒剑就向外冲。
周遭同门早就注意到了这里不对劲,见程阙红着眼睛提剑破门,惊道,“快报告掌门,报告霁寒真人!”
可程阙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
他几乎是跑着冲上那段熟悉的山路。
怎么会对路那么熟悉,他问自己。
他骂自己:是啊,怎么会这么熟悉。这段崎岖光滑,就连长老走过都有可能滑倒的冰雪山路,你他-妈怎么走得那么熟悉!
你到底走了多少遍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冲进无字室的大门。
里面严寒、冰冷,散发着序沂身上独有的寒香,像极了授剑堂中的清规戒律。
这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也看清了序沂的眼神。
序沂没有发怒,没有责骂,没有对他出手压制。
若是以上,他大概还会好受些。
但序沂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发疯的样子,眼中似是有种他当时难以理解的,疲惫且深沉的眸色。
可程阙不愿将其理解成是哀其不争。
这淡漠的眼神宛如一根粗针,径直插-进他心口最脆弱的部位,继而在其中纠缠搅合。
序沂凭什么不看他,凭什么不在乎他。
他扫过无字室凌晨门前的冰雪,在树下窥过凝白剑挥舞的身姿,在对方出关的第一时间递上被自己体温捂热的狐裘。
他将所有说不出口的心事,做成了送不出去的桂花糕。
序沂凭什么还是对他如此淡漠。
甚至连一丝伪装关照的假象都懒得做出。
程阙觉得自己当时简直疯得彻底。
他大力将无字室的门踹严,直到木门剧烈震颤,随即在序沂面前,用力将霜寒剑拔-出。
剑身映射-出他此时可笑的神色。
“序沂。”
他用尽全力唤出这两个字。
按师门戒律,对长辈直呼姓名乃是大忌,对其拔剑更甚。
凭借他刚刚的举动,序沂完全可以立刻将他赶出七门山。
但他却蓦然不知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对方禁他修炼诡道,乃是从天下正法;对方不关注他,是因为七门高徒满地,他只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弱者。
对方只是不喜欢他。
他又有什么理由来此大闹一场。
沉默良久,气氛僵持,无人愿意迈出一步。
程阙闭上眼睛,按捺住眼眶的酸涩。
他将霜寒剑递了出去。
“师尊……”他颤声道,“弟子练功不甚,走火入魔。请师尊赐死。”
他真正想说的是——刺穿我。
把你自己从我心里挖走吧。
直至此刻,他依旧不敢把心底的渴望说出口。
仿佛即使是“喜欢”二字,依旧玷了霁寒真人的白衣。
序沂自然没有照做。
他小幅度向前迈了一步,冷长双指夹住霜寒剑尖。
下一瞬,剑身被狠厉甩出,剑尖深深刺入一旁的桌案侧方。
直到半个剑身埋在实木内,剑尾仍在剧烈摇晃着。
程阙这才意识到,序沂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缓慢抬头,湿润的眼对上那冷意的眸。
程阙忽然想任自己放纵一回,纵使对方将因此对自己深恶痛绝。
纵使他此刻如此痛苦绝望,丝毫不介意下一瞬就堕落到地狱中去。
他双手握住对方指尖,抬头悲怆地向那寡言薄唇咬去。
下一瞬,鲜血四溅。
两人的唇停在咫尺,并未贴靠。
程阙握着刚刚被甩出去的霜寒剑,将幻境中的自己刺了个对穿。
*
作者有话要说:
幻境中的程阙:刺我作甚,为何不刺你师尊?
12 # 第 12 章 在世间日夜挂念他的人——
再睁眼时,尘埃落定。
周围依旧是荒凉而贫瘠的空地,他斜靠在府邸前,而序沂端坐在他对面。
刚刚的幻境过于真实,以至于程阙现在后背还有些潮湿。
他强制性地将幻境中荒诞的念头赶出脑海,指尖捋过略微凌乱的袖口,轻咳道,“刚刚……”
“刚刚你一直在喊为师名字,声音极其洪亮。”序沂抬眼,“如今方圆十里都知道严府中来了个叫‘序沂’的人。”
程阙错开目光,眼尾下侧浮动起不易察觉的淡红。
他不知道对方指的是刚进入幻境之时,他喊的序沂;
还是幻境中的自己,提剑入无字室时,绝望中喊的那句序沂。
“七门中不可直呼前辈名讳,否则视为不敬。”序沂一侧长眉微抬,仙气中透露出些许匪气。
“看来还是七门戒律背的不够,爱徒。”
程阙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只是弟子方刚似乎被幻境所困,神志不清,还望师尊见谅。”
“那山花迷阵乃是严府着名守门阵法,大抵进入会自动触发。”他盯着程阙的眼睛,“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程阙搭在袖口出的手指骤然收紧,又强行用力放开。
“弟子在幻境看见师尊有难,这才焦急……”
他握紧的手指忽然被按住。
但这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按”,序沂只是舒然伸出手去,随后隔着他繁杂花纹的白色袖口,用骨节在程阙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剎那间,却有恢弘的内力从交接处传来,程阙竟发现自己不能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