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梦(61)
保镖让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前翻看了一下纪观澜的眼皮,几番确认后,拿出针管给纪观澜注射药剂。
郁邵岑瞥了一眼推车里堆满的瓶瓶罐罐,将场地留给白大褂,让保镖推他出去。
离开前,他眼底的冷意还是没有消散,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床上的纪观澜,他将眉眼间的戾气稍微收敛了一些,虽然不够纯净,但也只能将就了……
纪观澜再次醒来时,实验室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
床上的花瓣都被收拾干净了,冰冷的实验室里只剩下刺眼的白色。
脖子很痛,估计短时间内说话都有些困难。
想起郁邵岑的所作所为,纪观澜心里的怒火不断翻腾,动了动,发现自己竟然恢复了一些力气。
纪观澜挣扎着坐起来,撑起的臂弯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一不留神,手臂脱力,直接仰着倒在了枕头上。
闭眼缓了缓后,他避开痛处,靠腰上的力气,摆动着坐了起来。
纪观澜撩起袖子,手臂上多了数十个针眼。
想起晕过去之前那些围在他身边的白大褂,针眼是怎么来的也不奇怪了。
他垂着脑袋放下袖子,突然瞥见枕头旁边放着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是棕色的仿牛皮经典样式,时间久远,皮套有些脱落。
纪观澜打开旁边的按扣,翻看起来。
本子上记录着时间和天气——是一本日记。
几乎是瞬间,纪观澜就猜到了这本日记的主人是谁。
纪观澜缓慢地从前往后翻看。
一开始日记里记录的都是生活中的各种小事,除了郁蓝的名字被频繁地提及,没有其他异常。
纪观澜用痛到麻木的手指抚摸着有些褪色的字迹,试图从这些冰冷的文字中去感知他的母亲生前是个怎样的人。
越到后面,日记的字数越来越少,字迹也越来越凌乱,纪观澜翻看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不知何时,日记已经不再记录时间日期和天气。
只剩下只言片语。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每天都有好多医生来给我检查身体,他们一边说我的身体很好,一边给我打针。”
“阿蓝,我很害怕,我想回家。”
……
“他们每天都给我打针,吃药。”
“我好痛。”
……
“我被强|暴了。”
“是你的哥哥。”
……
“阿蓝,我想回家。”
……
“他们说我怀孕了,怎么可能呢,我还没有成年,怎么会怀孕呢,他们肯定是在骗我。”
“阿蓝,我好害怕,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日记本的中间被撕掉了几页。
笔迹越来越凌乱,开始有些歪歪扭扭。
长句子也变成短句子,还有些不成文的,认不出来的符号。
每一段文字都在诉说着她的害怕。
倒数第二篇日记只有一句话——
“我给宝宝想了个名字,观澜,纪观澜。”
日记本最后一页,被泪痕沾湿,充满了抚不平的褶皱。
笔迹一深一浅,歪歪扭扭,宛如稚嫩的初学者,写着四个忽大忽小的字——
我想活着。
纪观澜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四个字。
那是十多年前,在这个实验室里接受过非人的虐待的少女,留下的痛苦的回忆。
十多年后,她的孩子在日记本同样的角落留下了同样充满痛楚的泪水……
时光在泪水里重迭。
延续了十多年的痛苦,全都因一个男人而起。
“我想活着”——承载着纪听雪和其他无数少女共同的愿望。
“玫瑰雪”
自郁蓝出生起,郁邵岑就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
随着年龄不断增长,母体里带出来的弱症逐渐显现,郁蓝从小就大病小病不断。
看了无数名医都没有办法完全治好。
父母意外离世后,郁邵岑接手郁家。一开始,他只是想治好郁蓝的不足之症。
可随着年纪增长,郁蓝逐渐长大,郁邵岑发现自己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郁蓝的第一个追求者出现时,郁邵岑意识到他对郁蓝除了兄妹之外更多的是男女之情。
从那时起,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开始改变。
郁邵岑极度渴望青春永驻!
他比郁蓝大了九岁,他不能接受郁蓝年华正好的时候他却老去。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的法子,让未成年的少女受孕,怀上郁邵岑的孩子。
孩子出生后,将新生儿身上最干净的血液换给郁邵岑,以此来达到青春永驻的目的!
实验一开始并不是很顺利。
任何一步都需要大量的金钱和人力。
普通的制药公司无法负担高额的研究费用。
于是从那时起,郁邵岑开始贩|卖|毒|品,组织人手拐卖未成年少女。
并亲自给项目取名——“玫瑰计划”。
郁蓝读初中时,认识了纪听雪。
每当看见她们俩在花园里开怀大笑时,郁邵岑便对自己的年纪与皮囊格外在意。
当年玫瑰计划刚刚起步。
纪听雪被郁蓝邀请来家里玩了几次后,便被郁邵岑盯上了。
查到她孤女的身份后,郁邵岑毫不犹豫地动手……
纪听雪属于早期实验对象,那时候研究室还没有走上正轨,用药方面没有几年后那么精准,稍有不慎就容易出事故。
早期试验品生下的孩子多半是半路夭折或者先天畸形,很少有一出生就是正常的小孩。
郁邵岑不允许把失败的试验品用在他身上,那几年,郁家的地下实验室不知道葬送了多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