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354)

窦太主只简单披了一件外裳，银白的发披散着，面上没有妆粉的遮掩，更显出几分风烛残年的老态来。

她端坐在双层案边，往杯中倒温热的浆液，眉眼隐没在腾起的烟雾中。

殷陈走到窦太主对面，撩袍随意一坐，她身着男式衣裳，清清爽爽似一捧冰雪。

二人保持了一阵相对无言的沉默，窦太主将那杯子推到殷陈面前，开口，声音沙哑，“你果然还是狠不下心肠。”

她消息灵通，自然是对上林别馆之事了如指掌了。

殷陈嗅着清香酒液，“太主真是了解我。”

窗外冰雪未消，银装素裹的太主府倒是少了往日那富贵奢靡的气息，窦太主轻咳了两声，“今日寻我，想要知道什么？”

殷陈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此前托太主之事，可有些眉目了？”

窦太主轻轻抚顺手边衣袖的褶皱，“你似乎很不待见李家人？”

“我只是不待见李蔡而已。”殷陈诚实道。

窦太主拿过一个木盒，打开盖子，中有折成五六叠的缣帛。

殷陈盯着那缣帛，却见窦太主的手慢慢敲击在木盒边上，气定神闲道：“我将这东西给你，你要如何回报我呢？”

“太主想要我为太主做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档子事，二人倒是僵持得有来有回。

窦太主眼神淡漠，“此前你说的事……”

“我定会遵守诺言。”殷陈立刻举手保证。

拿过木盒，殷陈立刻翻开十年前的记录。

元光二年夏六月，汉三十万众屯马邑谷中，诱致军臣单于，欲袭击之。【1】

李广时任卫尉，李蔡为他部下，马邑之围李广为骁骑将军，他带兵追击军臣余部百余里。

马邑之围中，将军王恢首谋不进，下狱死。

之后的两年中，今上启用了以外戚为首的卫青为将军。

今上即位后，李家两兄弟在军事上并无多大建树，这期间，李蔡多作为李广副手。

而所谓的李姝的父亲，就是在这一次马邑之围中中了流矢阵亡。

元光三年，李蔡带回李姝回陇西李家作为女儿抚养。

元光四年至六年间，李蔡任职期间，政绩平平。

元光六年，太中大夫卫青任车骑将军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青至龙城，获首虏七百级。广、敖失师而还。【2】

而李蔡此年，因身体抱恙，于陇西颐养。

李广每次失误，李蔡都能恰好躲过，他的运气似乎比李广好得多。

殷陈继续往下看去，之后的元朔三年，元朔四年，元朔五年几场对匈奴的战事上，李蔡并未再跟随李广作战，而是多随大将军出征。

元朔五年，李蔡任轻骑将军，随大将军卫青一同出兵朔方，击败匈奴右贤王。在这次战役中，李蔡因功封为乐安侯，也正是这一战，他面部受伤，身子也大不如前，只得弃武从文，升任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一举封侯之后，他的地位便超越了作为卫尉的兄长李广。

除了一些细枝末节之外，和淮之告诉她的信息并没多大出入。

窦太主斜眼觑她神色严肃，默默等她将那叠缣帛看完。

殷陈将缣帛放回盒中，“他这些年，可有何癖好？譬如嗜好丹药？”

吃丹药或许会导致人不举，但是，他这个年岁，想要行房可能也会力有不逮，殷陈只是随意一问。

窦太主摆首，“如你所见，李蔡为官为将，无可挑剔，广受好评。至于旁的可诟病的行径，几乎没有。”

殷陈快速以指腹敲击着案面，将杯中已经冷透的酒一饮而尽，冰冷酒液顺着喉管入胃，叫她浑身一激灵，“太主所查到的似乎还不够明确。”

“小小姑子，竟敢如此激我？放心，我能查到的，定然比旁人多得多。”窦太主复抽出一张缣帛。

殷陈眼眸一亮，撑案探身想从她手上拿过那张缣帛。

窦太主将手一收，她扑了个空。

殷陈也不恼，坐回原位，“太主果然想要我做什么。”

“告诉阿娇，我病得快死了，让她来见我。”

“若太主要死了，她定是要马不停蹄地赶来的。”殷陈笑吟吟道。

“旁人说的她不信，你说的她定会信的。况且，就算你骗了她，她也不会恼你。”

殷陈盯着她手中那张缣帛，吐出清晰无比的两个字，“成交。”

第178章 营中

离开太主府，殷陈想着缣帛上的字出神，那是和乌尤留下的那张羊皮卷上的文字相似的字符，她压根解不出来。

但她也信不过契据尔，只能先将这缣帛收好。

去梨花坊秋枝家中牵出自己的马儿，在城门关闭前，策马出了长安城。

军营在距长安二百里外地方，她驰骋在路上，这两月困在未央宫的压抑都随着凉爽的夜风吹散了去。

月色皎洁高悬，月夜驰骋，到了军营外，殷陈才犯了难。

她贸然到来，时辰已近夜大半，军营仍是灯火未歇。

翻身下马，立刻有披甲的守营军士走过来，肃声问道：“来者何人？”

殷陈翻身下马，“我名殷陈，是个医者，此行前来寻骠骑将军。”

两个守营军士对视一眼，眼前人个子矮小瘦弱，模样清秀白净，绝不是军中之人。

“去去去，我们将军也是想你见就见的？”其中一个军士不耐烦地驱赶她。

另一个军士转念一想，此人竟能寻到此处，也并非是个敢来找茬之人，他拉过那喊话之人耳语几句，便转身往营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