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445)
但军中的药物不多,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力保住她的命。
而此时,霍去病只是守在边上握着她的手,视线一寸也不肯挪开。
赵破奴仆多高不识李敢等人守在不远处,这是一场胜仗,然而却没有欢声笑语。
比河西一战的惨胜更为消沉。
然后这一夜过后,他仍要指挥着大军继续追击匈奴残部,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悲伤。
第二日一早,霍去病留下翼君并数个守卫在原地,继续领军前往追击左贤王。
翼君看着陶邑公主那张脸,他觉得她有些熟悉,可他想不起他曾在何处见过她。
狼居胥山下,乌维再次遭遇了汉军。
这次,他实在无力招架,霍去病的实力相较于两年前更为恐怖。
他终于意识到,匈奴已若被驱逐的头狼,疲惫不堪的逃亡成了宿命。
于是决意不再缠斗,率残部逃匿往丁零。
汉军直追出数百里,见一大湖碧波千顷,高不识道:“匈奴唤此湖作瀚海。”
霍去病命全军饮马瀚海旁,收拾了周边残部,下令回程。
一回到营地,他直奔帐中,翼君道公主仍旧未醒。
他坐在胡凳上握着她的手,试图捂热她冰冷的手。
他抬起她的手,贴在自己颊边,殷陈的手太凉,冬日时,她总会贼兮兮地将手伸到他脖颈处取暖。
这连日奔袭,他的胡茬冒出,若是寻常,她定然会被他扎醒,然后略带着嗔怪地瞪他一声,将手收回。
他与她这一年来总是聚少离多,他几乎快忘了,她曾是一个自由得连风都逊色几分的人。
她怎会任由自己病恹恹地躺着。
“我并不是一个好的父亲,我现在仍不会抱孩子,我出发时,阿婴抓着我的衣袖不放……
“你不是说过,待阿婴长大一些,你便会带他去骑马,射猎,抓兔子,去东市最好的炙肉店吃炙肉,你还没未去过陶邑瞧瞧封地……”
他絮絮叨叨,不停地说着话。
殷陈想,这个人的话怎会这样多呢?
他的声音好听,她并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异常熟悉和心安。
翼君端着药站在帐外,听着帐中将军的话,心中怅然万分。
赵破奴和仆多撑着下巴,对着面前肥美的烤羊都无动于衷,双双叹了口气。
幕北此战大获全胜,此时本该欢乐的氛围,全军的气氛却惨淡。
二人一回来便揪着翼君问了许久,翼君也只是摇头叹息,“那一箭扎得太深,又离心脉太近,我现在也没有把握公主会不会醒过来。”
赵破奴抬袖狠狠擦去泪水,揪着翼君的领子吼道:“殷姑子是个极命大的姑子,她怎会有事呢!你不是号称最好的医工吗?怎会没有办法,我明日便将你的药炉子掀了!”
高不识见状将他拉走,“你就别给医工添乱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赵破奴气恼地甩开他的手。
高不识叹了口气,“知道匈奴人会怎么祈祷天神保佑吗?”
“祭天?你信这个?”
“你瞧瞧这军中气氛,像是打了大胜仗的模样吗?”
赵破奴怎会不记得二战河西大胜的欣喜,可殷陈生死未卜,将军怎么会提起精神来祭天?
高不识却道:“狼居胥山近在眼前,若能得径路神庇佑,公主定能平安无恙。”
“径路神,我们的小将军可不会信这劳什子神。”
可当霍去病听了高不识的提议,立刻着手开始准备祭祀。
他从未如此虔诚,按部就班地沐浴斋戒。
他一步步登上狼居胥山,以血滴入酒中,倾于祭坛之上。
他在心中祈愿道:祈天垂怜,霍去病愿领受这世上一切苦难,换得殷陈一线生机。
回程的日子渐近,可公主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长安有最好的药和最厉害的医者,可回程艰难,公主万不可受颠簸。”在临回程前,翼君寻到霍去病。
正在陷入两难境地,阿娜妮出现在了幕北。
她骑着橐驼,依旧美得张扬热烈。
一进帐,她脚步略有些迟疑,提了提嗓音,一步步靠近胡床,瞧见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的人。
阿娜妮仔仔细细地看她,忽然道:“当真是命大得很,这都死不了。”
床上之人毫无反应。
阿娜妮在榻边踱步,又冷着脸沉声恐吓,“我对霍去病贼心不死,你若死了,我便抢了你的郎婿,再让你的孩子唤我阿母,我对孩子向来没耐心,若他病了,我只把他扔给旁人……”
“你个没良心的,我千辛万苦从河西来,想带你去河西瞧瞧,你怎么能躺在这里装死?河西有数不清的宝石,看不尽的美男,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吗?我都给你。你不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吗?你怎么会死……”
她向来心肠冷硬,亲手弑父那一夜,她的眼泪没有流下,此刻却扑簌簌地爬满面颊。
阿娜妮就这样从幕北一直唠唠叨叨到了河西。
就算是这样的美人,唠叨起来也像只苍蝇一样叫人心烦,殷陈想让她闭嘴,奈何口不能言。
她想让阿娜妮将她送回长安,她不喜欢大幕,也不喜欢宝石和美男。
可她被困在黑暗中,无人可以听到她的话。
这日阿娜妮又给她擦手擦身子,“若霍去病这一回汉廷便做了负心人不要你了,那你留在河西罢。”
不要,不喜欢。
殷陈无声反驳。
阿娜妮看着她微蹙的眉头,手上用力了些,又生怕将她弄疼了,放慢了动作,“真没良心,提议也不行。真搞不懂你,我叫哈森去汉廷送信,或许是做错了,你这样铤而走险,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