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浮玉林乃是关押天魔残魂的禁地,如今有弟子在内身亡, 内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异变,崔见山作为大长老,因崔檀昭丧命一事而变得冲动,谢玉舟不可能再放任不管。
关于这些, 云挽都想得明白,她便对沈鹤之道:“师兄请回吧, 待小师叔来了,我会将我经历的一切都告知他。”
沈鹤之没立即接话, 他垂眸看着她,而她则表现得很平静,只是掩在这份平静之下的,却是一种毫无缝隙的倔强。
他很了解她,当然明白她认准了的事,就一定不会去违背,她说了要等谢玉舟来,就绝不会与他多说一句。
但是......
“崔长老此时正在戒律堂等着审问你,你若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我如何为你辩护?”
云挽几乎想也没想,就毫不犹豫地道:“那就请师兄明哲保身,不要为了我遭他人怀疑非议。”
“在浮玉林时,大长老是因为突然撞见崔师姐身亡,这才一时冲动,对我出了手,如今他也该冷静下来考虑因果厉害了。”
“更何况有小师叔在,他不会让大长老真的伤害我的......”
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那时还要多谢师兄出手相助。”
云挽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沈鹤之应该可以放心了,可他好像还是生气了。
他总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令人轻易察觉不出他的心绪,可云挽却又总是下意识地过分关注他,也对他太过了解,所以即使他在极力克制,她仍能察觉到他那隐约的怒意。
地牢幽暗,衬得青年那双眼眸格外明亮,他的视线紧紧落在她身上时,就如炙火燃烧,带着一些灼人的滚烫,云挽不禁生出了一种难以忽略的煎熬感。
她想她是否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又被她打消了。
毕竟......这有什么必要呢?
沈鹤之盯着她看了许久,似是想看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可云挽却低垂着视线,拒绝之意几乎写在了身上的每一处。
沈鹤之突然道:“你不愿与我说,是怕我不信你?”
云挽心头猛地一跳,连手都下意识收紧了,她扬眸看去,目光微闪,在片刻的对视后,她终是轻声道:“那种情况下,师兄要如何相信我?”
要如何相信,崔檀昭其实是被凌苏苏所杀......
这话说出来,谁会信她?她更无法在沈鹤之面前将这些说出口。
除了谢玉舟,根本不会有人愿意站在她这边,她又何必去多费口舌,平白让人觉得,她是因对凌苏苏心怀不满,才又将她打伤,又如此诬陷她。
“云挽......”沈鹤之唤了她一声,他看向她的眼神很异样,像是一种审视,又仿佛带了几分挣扎和痛楚,“我何时怀疑过你?你竟觉得,我会不信你?”
云挽有一瞬间竟不敢去与他对视,那些话也滚过喉咙,几乎要脱口而出,但随后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重新低下头,态度冷硬而固执地再次重复道:“我要见小师叔,在他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她看不见他的面容,自不知他此时是一种怎样的神情,可她却清晰地知道,他正紧盯着她。
就在云挽以为沈鹤之还会再与她争辩些什么时,他却只道:“我明白了,我会让谢玉舟尽快赶来的。”
他的语气平静,再没了之前那些莫名的情绪,好似从未被触动过。
衣衫轻晃,发出窸窣声响,面前的青年不再逗留,转身便要离开。
云挽本就不欲再与他多有交集,可眼见着他要离开了,她心底还是产生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师兄......”她突然匆匆叫住他,沈鹤之果真停下脚步,回头向她看来。
云挽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他:“凌师妹如何了?”
“她还未醒来,”沈鹤之道,“但暂无性命之忧。”
......
浮玉林是太虚剑川的禁地,发生了如此大的事,谢玉舟根本不敢耽搁,听到消息后就立即跟着二长老和三长老一同赶来加固封印,排查潜在的危险。
因其内无法使用传音石,直至有弟子前来通报,谢玉舟才知道沈鹤之竟亲自跑来找他了。
他几步赶至浮玉林入口时,就看到沈鹤之正在等着他。
不待沈鹤之开口,他就主动道:“之前不是说好了,你去询问云挽细节,我来此处寻找线索吗?”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这么快就问完了?云挽怎么说的......”
“不是......”沈鹤之嘴唇轻动了动,“云挽不愿与我说,她执意要见你。”
谢玉舟不禁露出疑惑之色:“她为什么不跟你说?”
少年偏头看着他,他那副几乎带了几分天真的神色,突然就让沈鹤之觉得有些刺眼,他移开视线,低声道:“她是觉得......我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谢玉舟张了张嘴,反应了好半天,脸上的神情也一阵变化,好半晌,他突然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的确不会跟你说。”
沈鹤之蹙眉再次看向他,眼底满是询问之色。
谢玉舟便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有一天,云挽和凌苏苏吵架了,你帮谁?”
“自是谁占理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