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舟叹了口气:“这枚移情蛊你就暂且收着吧,现在面对的危机很多,你也别着急,咱们一件件地来解决。”
云挽并不急,但谢玉舟却很急,他甚至没留下来再与她多说些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云挽又独自一人待在地牢中,不时看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小师叔离开后,沈鹤之再未出现。
云挽不清楚谢玉舟有没有将她所说那些告知给沈鹤之,她亦猜不出他会是怎样一副态度,而当天晚上,崔见山便派出弟子前来提审她了。
奇怪的是,那两名执事弟子,走至地牢后,竟在即将靠近她的牢房时,被一道透明屏障挡住了,再难寸进分毫。
云挽起初觉得茫然,但随后就突然反应了过来。
是阮秋楹来了。
那两名弟子最终无功而返,不久之后,崔见山就亲自现身在了这处憋闷的地牢中。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二长老别叙和三长老程惠风也一同跟了过来。
想来戒律堂地牢遭人入侵一事,触犯了三峰长老的权威,令他三人皆聚集在了此处。
崔见山的脸色很难看,看到云挽仍安坐在石床上后,他甚至愤恨地捏紧了拳头。
如水波般的灵气缓缓荡开,以云挽为中心,将她身处的整间牢房都包裹在了其内,而阮秋楹也终于在此时现身。
与三峰长老呈对峙之势,她却不露丝毫慌乱神色,反倒看起来不卑不亢。
“阮秋楹,”崔见山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她的名字,“你铸成大错,理应被关押在悬渊地牢中,如今越狱而出,又出现在此,是何意思?”
“还请三位止步,”白衣女子却只是环抱着一把剑,站于云挽身前,“在谢师弟回来之前,任何人都带不走她。”
崔见山冷哼一声,猛地拔出了配剑,而站在他身旁的两位长老也同样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剑。
“阮师妹,你以戴罪之身,擅离悬渊地牢,又执意护着你身后这私通魔族之人,是打算成为太虚剑川的叛徒吗?”程惠风质问她。
别叙也道:“祝云挽虽是掌门师兄之女,却并未在他身边长大,掌门师兄痛恨魔族,她却不一定如此,阮师妹何必念着这份旧情,如此是非不分?”
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让云挽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紧绷着,不知阮秋楹会如何应对。
阮秋楹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只拔出本命剑,横在胸前,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在谢师弟回来之前,任何人都带不走她,我说到做到。”
崔见山怒笑一声:“阮秋楹,你道心破碎,修为早已停滞不前,又与悬渊地牢中被关押多年,剑术未有任何精进!你当真以为我们三人会怕你不成?”
崔见山很愤怒,阮秋楹却平静异常,她简短地吐出了一句话:“你们随时可以动手。”
“好!”崔见山道,“你既要做这个叛徒,我们也不必再顾念昔日的同门情谊!”
说罢他大喝:“结剑阵!不需手下留情,直接将她斩于剑下!”
别叙和程惠风闻言皆脚下错步,身形晃动,与崔见山一同隐隐将阮秋楹包围在内,而三人手中的剑也连续斩出。
剑风飒飒作响,剑阵瞬间凝结而成。
太虚剑川乃是昆仑三仙宫之一,而三峰长老又是宗门的领袖,他三人结出剑阵使出的全力一击,必是不可小觑。
云挽被阮秋楹挡在身后,自不会被波及,但如此近距离之下,她还是能感觉到那股惊人的气势,那也是此时的她难以企及的高度。
虽然谢玉舟说过,阮秋楹是当真太虚剑川中的最强战力,但就像崔见山说的那样,阮秋楹早因祝言昂身死之事道心破碎,又长年被关押在悬渊地牢之中,剑术未有精进,她当真能接下如此强力的一剑吗?
云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而阮秋楹也用她的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的剑芒,是一种清浅的白色,骤然斩出的瞬间,云挽竟隐隐嗅到了茉莉花的味道。
并不令人察觉到任何暴戾,仿佛那一剑本就不是一招攻击,反而像一个轻落下的吻,一个柔软的拥抱,又像是一个充满了哀伤的梦......
可就是这样的一剑,竟令天地变色,那来自三峰长老的攻势在这道剑芒之下瞬间土崩瓦解,这座幽暗的地牢也在一瞬后被夷为了平地。
灰尘落尽,月光照射而下,几道残星摇晃着挂在天际,显出几分荒诞。
三峰长老被反震的力道击得狼狈后退,那白衣女子慢慢垂下手腕,收剑回势。
“我说过,”她轻声道,“今日没有人能带走她。”
云挽微微瞪大了眼睛,呼吸都不自觉变快了。
真要说起来,她与阮秋楹的接触其实并不多,但她对阮秋楹,却有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她也不知是因阮秋楹与她父亲关系密切,还是因她们之间有着如此相似的经历,她对她便总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云挽一直有些同情她,又或许她其实是在同情自己。
可就是这样一名道心破碎的剑客,却在今日,用最温柔的姿态,斩出了她见过的最强一剑。
令人艳羡敬佩,又让人唏嘘叹惋......
第060章
戒律堂位于望仙道的边缘, 靠近思过崖,除了被安排在此处当值的弟子,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