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见山还想说些什么,谢绮眉却道:“与其在此争辩, 不如直接将那位弟子请出来,听听她是如何说的。”
“她身受重伤, 现在还未醒来。”突然开口的,竟是沈鹤之。
他此言一出, 众人皆转头望向他。
太虚剑川的弟子不禁都反应了过来,若无眼下这场意外,沈鹤之和凌苏苏,云挽和小师叔,这四人本该举行一场空前盛大的结契大典。
原是双喜临门,却没想到闹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们的目光忍不住在云挽和沈鹤之之间游弋,ῳ*也有人想起了昔日的光景,那时云挽入门不久,被沈鹤之带回了飞泠涧,众人皆说沈师兄对待这个师妹很是上心,说不定未来会为她破无情道,又有谁能想到,日后的他们,竟会各自觅得良人。
谢玉舟笑了起来:“身受重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没咽气就行。”
他的语气有些像在说风凉话,甚至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沈鹤之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谢玉舟便伸手搂过扶向柔的肩,笑道:“药仙宫宫主都被我带来了,还担心凌师侄不能及时醒来、交代事情的经过吗?”
扶向柔也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语气很是温和地询问道:“敢问这位弟子此时身在何处?”
“就在飞泠涧,”沈鹤之道,“各位随我一同来吧。”
“飞泠涧好啊!与魔有关之事,就该在飞泠涧商榷!”谢玉舟眼底的笑意很浓,只是说出的话,却稍微有些阴阳怪气。
不过他倒也没说错,此次事件涉及天魔残魂,非同小可,而飞泠涧本就是用来关押厄骨之地,其内设有大量降魔困魔阵,甚至于另一道来自天魔残魂的意识同样被封存在其中,那里的确是用来处理天魔相关事件的最佳场所。
更何况天魔相关本就算得上是昆仑墟的秘辛,沈鹤之身负厄骨一事,也始终只有昆仑各派掌门长老知晓,此事的确不适合在弟子面前声张。
云挽却慢慢垂下了视线,她原本早已做好了再不回飞泠涧的打算,却没想到最后会因这样的原因,再次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
她出神间,便觉一道阴影罩来,一只女人的手缓缓伸至她面前,轻轻牵住了她,她抬眸看去,便对上了谢绮眉的眼眸。
女子冲她轻轻一笑,低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非是你,我们甚至还不知晓星机宫的天魔残魂已经逃出,还闯了这么多祸......”
“更何况,”她道,“天魔残魂被关押在昆仑三仙宫,看管它本就是我们这些掌门的职责,所以尽管交给我们处理便好,你不需想太多......”
她的声音仿佛带了某种魔力,令云挽那浮躁不安的心也慢慢回落,她在这一瞬间竟觉得眼眶发热,好似有什么哽在喉咙间,令她再说不出话来。
自母亲离世后,她便再未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善意,谢玉舟虽被门中弟子称为小师叔,可他却从未自诩是长辈,与云挽相处时,也更像是一位年长的哥哥。
阮秋楹虽是她父亲的师妹,但她对她的好,却更多是因她父亲而起的某种爱屋及乌。
云挽下意识便握紧了谢绮眉,像是某种温热的力量,如水流般渐渐注入她的四肢百骸,又像一只伸来的手掌,一寸寸拂去她发间的冰霜。
谢玉舟一把将插在地上的本命剑拔了起来,又拎起了封魔锁的链条,拖着那被锁链五花大绑的魔气团,这才众人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
飞泠涧地处偏僻,又戒备森严,自是不会让门内弟子轻易入内的,因此等到了那座云挽无比熟悉的竹楼前时,就只剩下门内的几位长老,和谢绮眉、扶向柔这两位掌门了。
竹门推开,身受重伤的少女躺在屏风后的床榻间,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却又被一道冰寒的灵气护着。
云挽忍不住去看沈鹤之,却见他一见到那重伤的少女后,便仿佛所有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再不会分神去在意其他。
只看了一瞬,云挽就迅速移开了视线,扶向柔二话不说,便提着药箱跟随沈鹤之来到了屏风之后。
也不知扶向柔是使了什么手段,不过片刻的功夫,那道屏风就被移开了,凌苏苏也在沈鹤之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她伤势还未痊愈,脸色仍苍白如纸,乍一见到这么多人出现在她面前,她顿时觉得不安,下意识便往身旁的青年怀中躲。
少女没有束发,乌黑的发丝将她的脸颊衬得格外白皙小巧,这副无措又脆弱的模样,令人很难与她说出重话来。
谢玉舟却在此时笑了一声:“凌师侄这是什么表情啊,别是昏迷太久失忆了。”
他说着还探出身子,歪头冲着扶向柔问道:“要真失忆了你能治好吧?”
“谢玉舟!”
崔见山斥了他一声,凌苏苏毕竟是他的徒弟,且他根本不相信他这个小徒弟会杀了他女儿,因此他自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玉舟这般挤兑凌苏苏。
“急什么,”谢玉舟又笑了一声,“这么大的人了,说不得吗?”
沈鹤之偏头看了谢玉舟一眼,因云挽正站在谢玉舟身旁,他的目光便不可避免地从她身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