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依站在风眼之中,发丝和袖袍都随风鼓动着,她双目圆睁,仿佛当真是从地狱走出的修罗恶鬼。
下一刻,云挽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飞了出去,而那间狭窄封闭的屋子也在顷刻间四分五裂。
已没了生息的周晴跌落在一旁,云挽却再顾不得其他,只踉跄地撑地而起,慌乱地握住了佩剑。
此时所发生的,她曾在宗门的习堂中学过,这是灵脉逆转为魔脉的前兆,或者说,这是凶冢形成前的征兆。
此处在望仙道脚下,若爆发出凶冢,很可能会影响到望仙道最核心的龙眼灵脉!
城中有魔气爆发,太虚剑川很快就能发现,但他们做出反应也需要一段时间,等他们派人赶来时,或许整个川上故城的人都已被魔气侵蚀,变成了如秦芷依那般的魔物。
他们不似宗门弟子那般修为深厚,无法用灵气抵抗,到时越来越多的魔物只会与魔气相辅相成,令此地变成蜀洲最大的凶冢,再无回天的可能!
所以......这就是戮心的目的吗?
云挽猛地咬牙,终是在一片激荡的魔气浪中站起了身。
原本立在漩涡中心的秦芷依已渐渐隐去了身影,唯留下肆虐的风暴。
云挽手腕一扬,佩剑迅速出鞘,重重割在了她的手腕上。
血线绽开,她一掌拍在地上,灵气瞬间从她身周溢开,汇聚成一道太极纹,从天而降,将那道魔气眼压下。
以她之能,其实是无法抵抗如此迅速膨胀的魔气眼,所以她只能用自身精血为引结阵,强行将封住了这片天地,但此举也令她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传音石需以灵气为媒介传播,此处的魔气太过浓郁,她自是无法使用传音石联系小师叔的。
云挽的脸上一片决绝之色,她从未惧怕过死亡,她只希望在她耗尽精血前,太虚剑川的人能赶来,能阻止这场与她有关的灾难。
这念头产生的瞬间,云挽便觉身后一阵戾风袭来,她连忙向侧旁躲闪,却已有些来不及了。
锋利的匕首瞬间穿过她的小腹,好在有聆福护身,这一剑并不致命。
她惊怒交加地回头看去,就见越无疾此时正站在她身后。
匕首被他重新拔了出来,他轻转动手腕,甩了甩剑刃上的血迹。
“我险些忘了,只是这样一把匕首,还不足以杀死你。”
越无疾只是一个凡人,若放在以往,他是不可能伤到云挽的,但此时此刻她正用自身精血封锁魔气眼,空气中浓郁的魔气又令她经脉内的灵气逐渐紊乱失序,她本就是靠着毅力强行支撑,更没办法轻易离开站立之地,更无法做出太多的反抗。
“你、你想做什么?”
越无疾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云挽,似是觉得很愉悦:“我自是想杀了你。”
“我和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越无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当年若非你父亲不愿给我琉璃骨,我又怎会成为家族的弃子,沦落至所有人眼中的废物,甚至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
云挽露出了吃惊之色,她艰难道:“此事你怎怪得了旁人?”
“我为何不能怪旁人?”越无疾冷笑,“祝云挽,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蠢,事已至此,你还什么都看不明白。”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的那些师兄师姐,就是因为你才惨死在了凶冢中,你如今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戮心为你设的局。”
“他是万魔护法,想令一座稳定的凶冢失控简直轻而易举......”
他此言一出,云挽顿时如遭雷劈,而她那怔忡痛苦的模样,也令越无疾更加愉悦了。
“祝云挽,按照你所言,你同样也怪不得旁人,只能怪你自己,怪你太蠢了,被戮心害得这么惨,竟还以为他是想帮你!”
他说罢,手中匕首就再次袭来,这次直奔云挽的心脏。
可他刚一出手,一道人影便从天而降。
鹅黄色的发带晃动,少女衣袖一拂,就将那匕首打开了。
挡至云挽面前之人,竟是凌苏苏!
她将越无疾推开后,连忙匆匆看了云挽一眼,似是极为担心她的安危。
越无疾的脸色则立即沉了下来,他看着凌苏苏,眼底甚至带着某种怨毒的恨意,可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凌苏苏却已迅速抬起一掌,将他击晕了过去,随后她便转身扶住了云挽,甚至将手掌压上了她的后心,为她的身体输送去了灵气。
“我见他是凡人,便没对他下杀手。”
云挽还沉浸在越无疾所说的那些话中,轻轻地发着抖,自也没意识到凌苏苏是在同她解释她为何没杀死越无疾。
云挽不喜欢凌苏苏,但那也只是平日里,是源自于她的私心的细微情绪,眼下这般混乱的情形下,她甚至忘记了要去问凌苏苏为何会出现在此。
但凌苏苏还是主动对她道:“我今日恰好来川上故城闲逛,行至附近,察觉此处有魔气爆发后,我就连忙赶来看看,却没想到恰看到了师姐被人袭击的一幕。”
她刚说完,偏院的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了,戮心大步走了进来。
浓郁的魔气令他的身体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技能,他不再需要坐在轮椅上,也不露丝毫病态,与从前的模样几乎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