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前辈为何一定要在此时杀死我,用我的命来斩魔不是更有益处吗?”
净水剑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竟大笑了起来。
许久后,她的笑声才止住,可她的那只大手却还是落了下来,云挽心中一惊,凌苏苏也如临大敌,但那手掌临到面前时,只是一把将两人握入了掌心,并未做出伤害她们的行为。
云挽就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无力支撑,凌苏苏却连忙伸手来搀扶她,而两人则随着那只手的裹挟一同升空,向云层之上飞去。
“天渊城已有许久没来过外人了,你二人便随我一同回去吧,轮流给我当洗脚婢,也好给我解解闷。”
云挽身上的伤口被牵动,她痛楚的皱眉,很是不明所以;凌苏苏也全身紧绷着,说不出话来。
也是在这时,一抹冰寒之色突兀从侧旁击射而来,以不可阻挡之势直直斩向了楼招澜那半悬在空中的手腕。
如霜雪般的剑芒令周围的空气都好似低了几度,晶白的霜花从空中飘落,这熟悉的招式,正是......无霜剑!
“沈师兄来了!”凌苏苏惊喜地大叫,云挽的神色却突然变得有些茫然。
那斩来的一剑气势汹汹,却也并未伤及楼招澜分毫。
她敏锐地将另一只手从天幕之上伸出,又用指尖轻轻一弹,便轻易将那柄锋利的寒剑弹了出去。
无霜剑倒飞而出,又在半空被人接住。
白衣青年凌空而立,衣袍鼓鼓拂动,他神色冷峻,仰头看着天幕之上的女人。
对视之后,他启唇道:“将她二人放下。”
女人偏头向他望来,她手中还托着云挽和凌苏苏,动作却止在了半空,神色也异样至极。
打量片刻,楼招澜笑了起来:“无霜剑,厄骨,无情道,炼情剑......”
她笑得阴森森的:“小子,你这是......五毒俱全啊。”
沈鹤之身怀厄骨之事,在昆仑墟其实不算是多么严密的秘辛,但也只有昆仑仙门世家的掌教长老知晓,净水剑君不知多久未出世了,她不知此事倒也正常。
“将她们放下。”沈鹤之并没有与楼招澜闲谈之意,而是又重复了一遍。
楼招澜继续笑,她五指轻动,轻轻虚握起手掌,坐在她掌心的云挽和凌苏苏便不受控制地歪倒而下。
云挽伤势太重,没有凌苏苏的搀扶,她就脱力般地向下滚去,但在即将掉落之前,她的腰身又被楼招澜勾起的手指拦住。
“祝师姐!”凌苏苏想伸手抓她,却有些自顾不暇。
沈鹤之似也因这份异变而紧绷了七分。
透过巨大的指缝,云挽便更加清晰地望见了那匆匆赶来的执剑青年,只是此情此景下,她却蓦地想起了那时越无疾与她说的那些话......
是因为她,是因为戮心在见到她后,想要设计诓她入局,一年前的凶冢才会爆发出那场灾难。
她分明是导火索,令所有人都因她而死,却又唯有她活了下来,就连从未离开过望仙道的沈鹤之,也为救她而破了禁,甚至因此重伤濒死......
云挽心底一阵绞痛,所以当沈鹤之抬眸向她看来时,她竟下意识垂下视线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酸涩难安,根本不敢与他对视,更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楼招澜好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她将手掌朝沈鹤之的方向张开,向他展示起了掌心的两个“战利品”。
“沈师兄......”云挽听到凌苏苏在她身后喃喃唤了一声,语气似是有些委屈。
云挽低垂着头,因此并不知晓沈鹤之此时是何种神情,而楼招澜却在这时笑盈盈地道:“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忠于一个女人,可我手上这两个,好像都对你很重要,这般实在令我觉得恶心......不如这样吧,你选一个。”
“你选一个,我就立即将她还给你,至于另一个,便陪我回天渊城去给我当洗脚婢。”
楼招澜此言令云挽一惊,她心底也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情绪,下意识就抬眸再次看向了沈鹤之,可她立即发现,沈鹤之的视线并未落在她身上,他在看凌苏苏。
云挽只觉心脏发紧,好像被一只手沉甸甸地攥住了,令她喘不过气来。
“沈师兄,”凌苏苏的声音在发抖,“你选祝师姐吧,祝师姐伤得很重,需要立即救治,前辈并无伤我们性命之意,我随她回去也没、也没关系......”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中带出了几分哽咽。
沈鹤之的视线仍未从凌苏苏身上移开,云挽抿着唇,她不明白为何她从前一直讨厌的凌苏苏,今日却多次不顾自身安危地来救她,她原该感激她的,可她却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不希望她救她,也不愿听她在此时此刻对沈鹤之说这样的话,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如她那般,对沈鹤之说,让他去救凌苏苏,让他放弃自己。
但她不知要如何开口,她甚至觉得她若那般说了,会显得那样的虚伪,虚伪到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看穿她的虚情假意。
她心底深处,怎么可能希望沈鹤之选别人?
她想成为他最重要的人,可她却又无比清楚地知道,他更加在乎凌苏苏,凌苏苏才是他的爱人,正如此时此刻,他也没将目光分给她分毫,只紧盯着凌苏苏,担心着她的安危......
云挽心绪混乱,眼前几乎有些发黑,可一瞬之后,无霜剑竟骤然斩出,以惊鸿之势直劈向了楼招澜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