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招澜眉头一拧, 呵问道:“谁是你姑婆了?”
“您不认得我了吗?”谢玉舟道, “我母亲是上任星机宫宫主谢长吟, 是您的侄女, 我姐姐是现任星机宫宫主谢绮眉,我叫谢玉舟, 我小时候您定是见过我的!”
楼招澜眉头仍拧着, 却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点了点头:“原来你是谢长吟的儿子,你这是拜入太虚剑川了吗?”
谢玉舟连忙点头:“我如今也是一名剑修了。”
楼招澜却嗤笑了一声:“成了剑修不照样和你那个娘一样是个废物。”
谢玉舟被她的话一噎,愣是没接得下去。
谢绮眉早就说过,净水剑君出自星机宫, 只是没想到,谢玉舟竟还与她沾亲带故。
云挽虚弱地倒在楼招澜的掌心,她本就受着重伤,流了很多血, 又在刚刚还咬牙强撑着与沈鹤之喊出了那些话,她现在几乎已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思绪也迟缓着做不出太多的反应,只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悬于不远处半空中的青年, 凝望着他满身的血色。
楼招澜表现得很嫌弃,但她还是问谢玉舟:“你刚刚好像提到你有未婚妻,是哪个?”
“就是全身是血那个!”谢玉舟赶紧道,“您老人家再耽搁一会儿,我就成鳏夫了!”
楼招澜的目光就落在了云挽身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她掌心,似是已失去意识的少女,露出了怀疑之色。
“未婚妻?”她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仿佛是觉得无法理解。
凌苏苏紧张得不行,她连忙跌跌撞撞地挡在了云挽身前,手心都捏出了汗。
沈鹤之再忍不了,他举起剑就要再次斩过去,谢玉舟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肩。
“你先别急!”他道,“我姑婆就是性格比较怪,她不会伤她们的!咱们当务之急是赶紧压住你身上的伤,你要死在这了,天魔现世,你那个心尖尖上的凌苏苏可也要跟着一块陪葬!”
沈鹤之原就是强撑着一口气,被谢玉舟这般阻拦,竟一时未能挣脱开。
他脸色异常苍白,神情却仍紧绷着。
楼招澜则目光游弋,眼神越发古怪。
“你们四个......到底什么关系?”
她问出这句话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托着云挽和凌苏苏的手收回到了云层上。
沈鹤之终是一把推开了谢玉舟,他眼看着又要冲上前去,谢玉舟只好再次拉住他。
他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仰头向楼招澜问道:“姑婆,您把她二人带走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楼招澜单手撑着下巴,压根没打算认真回答,“就是觉得无聊。”
“那要不这样,”谢玉舟与她商量,“正好我与姑婆已有许久未见,您放下她二人,带我走,咱们好好叙叙旧。”
楼招澜却“哼”了一声:“你在与谁攀扯关系呢?我压根就没见过你!我年轻时离开星机宫后就再没回去过,你竟还与我讲起了条件!我偏不!”
她说着就手掌一抹,天幕上的那道撕裂也随之合上,空中一片澄明,只余几朵浮着的云彩,仿佛刚刚所见不过一场幻觉。
“她们去哪了?”沈鹤之一惊,提剑就想去追。
“你是真不要命了吗?”谢玉舟拉住他斥道,“你现在的状况,再折腾折腾,可真就回天乏术了!”
沈鹤之并不领情:“若非你前来阻拦,我已经将她的手腕斩下。”
“这怎么还怪起我来了?”谢玉舟大声道,“咱们旁边就是个巨大的魔气眼,眼看着就要形成魔脉了,你伤重到离咽气逗不远了,竟还和楼招澜跟闹着玩似的!我能不阻拦吗?”
“是她先擒走了云挽和苏苏。”
谢玉舟叹了口气:“你其实不必如此慌张,楼招澜,也就是昔日的净水剑君,出自星机宫,算起来我该叫她一声姑婆,我对她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她这人经历了不少事,丢了一颗心,性格变得很古怪,但她的立场与昆仑是一致的,她不可能真的伤及云挽和凌苏苏的性命,否则星机宫也不会放过她。”
“何况我已说过了云挽是我的未婚妻,她更不可能伤害她们了。”
“至于她为何要将她二人掳走,”谢玉舟道,“我估摸着,或许与忘悲剑有关......”
“忘悲剑被云挽拔了出来,如今又碎裂了,楼招澜可能是有什么打算,只是她这人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才会像刚刚那般逗你玩。”
“逗我?”沈鹤之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向谢玉舟,脸色仿佛也苍白了几分。
“没错,”谢玉舟有些无奈,“如今的楼招澜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活着,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因失心而死过一次了,只是她没有死绝,最后又以半死之身入道,成了鬼修,又单独开设出一方洞天,为其命名为天渊城。”
沈鹤之蹙眉:“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没听说过就对了,”谢玉舟道,“因为天渊城对外的名字一直是另一个。”
他顿了一下,才吐出四个字:“鬼市蜃楼。”
沈鹤之的目光果真动了动。
鬼市蜃楼是一处神秘的交易集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启一次,但是出口出现的位置总是变幻,只在开启的半月前,鬼使蜃楼才会将进入其中的地点和方式散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