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苏濯灵即将与越无疾在碧落殿成亲,他竟要去抢亲?
云挽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这很难理解吗?我对她念念不忘,想要得到她,所以要将她抢回来。”
他说得很理所当然,又像是故意要说这番话给她听。
云挽也果然未再接言,她看着沈鹤之,像是有些茫然,他却没打算再继续解释,反而径直向她身后的枯林外走去。
只是当他从云挽身旁经过时,她却骤然拔出了止戈剑。
锋利的寒芒闪过,剑刃精准地压在了沈鹤之的脖子上。
青年脚步止住,她便道:“我不可能放你离开,厄骨绝不能流落在归墟海。”
她顿了一下:“我此前所说那些话,你也可全部忘记,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般只作师兄妹。”
沈鹤之没有立即回答,半晌才突然问:“若我不答应呢?”
“我会用斩魔剑杀了你。”
云挽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种决绝。
沈鹤之一时竟生出几分恍惚,原来他与云挽,也会走到这个境地,又或许,自他离开太虚剑川起,他便已早该有所预料。
他久久地沉默着,云挽抬眸看去,就见他眼底竟带着些许讽刺的笑。
“你......”她刚想说些什么,沈鹤之就将手掌摊开在了她面前。
只一眼,她不禁露出吃惊之色。
就见沈鹤之的手掌上遍布着一种金色的咒文,从掌心蔓延,顺着命门流淌入经脉。
那是除秽所用的净尘咒印,但它此时出现在沈鹤之掌心,它的作用便不再是驱除魔气,而是一道限制厄骨的禁制。
若厄骨无事,净尘咒印便蓄势待发;但倘若厄骨被诱发,天魔也会随之在沈鹤之身上复苏,那这道净尘咒印便会瞬间将他的身体当作囚笼,将那天魔困住。
这以身祭阵的困魔之法,云挽父亲的师父曾使用过,这还是她从前在阮秋楹那听来的。
只是后来之人皆无那般修为,自也使不出这个囚困天魔的法子,但沈鹤之却不同,他自身天赋就不低,又得了玄微剑尊的一身道行,他如今的修为早已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地步,这道术法他自是能用的。
也就是说,沈鹤之其实早已考虑过该如何处置厄骨了,所以即使不将他带回昆仑墟,也不必担心闹出什么大乱子......
云挽有些愣怔,望向沈鹤之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复杂。
外界关于沈鹤之的传言颇多,但大多都有些夸张。
她有时也觉得,他或许的确如他们所说,真的为爱疯魔了,毕竟她也曾亲眼见识过他到底有多爱凌苏苏,就连他自己都在刚刚亲口承认了,他要去抢亲。
云挽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真正进入归墟海之前,便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但如今看来,他又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冷静理智,他做好了一切打算,仿佛与从前的那个师兄并无什么不同。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亦不知他想做什么。
她不清楚他在魔域的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只是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她突然就又觉得,他变得很陌生,像隐在一层黑雾之中,带着一种看不真切的危险。
面前那只手很快垂了下去,沈鹤之没再看她,而是继续迈出步子,向她身后而去。
脚步声在远去,云挽知道,沈鹤之对厄骨的处置是非常合理的,她已无需再忧心,她此时的确应该回去了,回到昆仑墟,将这些告知给小师叔几人,然后继续做她该做的事。
比如说努力修炼,继任掌门;再比如说精进剑法,似她父亲那般,去寻找更好的除魔之法......
可是,云挽也知道,倘若她今日就此离去,她与沈鹤之,大概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又或许,她应当还能从一些闲言碎语中,听到有关于他的事,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也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突然收到他已身亡的消息......那时,她又会在做什么呢?
忙着处理宗门的事务?在不知名的秘境中历练?
不管是什么,那时的她,大概都早已将沈鹤之放下,甚至也可能会与旁人喜结良缘,只将他藏在记忆深处,让他的身影连同那些过往的心绪,一起随着时间褪色。
她可能会唏嘘地说上一句,没想到从前对她那样好的师兄,竟会在最后落得这个地步。
也可能会与谢玉舟一起,追忆一番过往,但醒来之后,一切便了无痕迹,他们仍只是从彼此的生命中擦肩而过的路人......
路人......
这个词突然将云挽刺痛了,她心底一片酸涩,克制不住便转过身去看向了那个在逐渐远离她的人。
“师兄,”她叫住他,“你就没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青年的身形似是停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只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自再次见面后,他便始终对她是这个态度,此时也不例外。
云挽慢慢攥紧了拳头,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从太虚剑川离开后,一路向炽烈血渊而来时,心中生出过的那些念头。
她从前便喜欢沈鹤之,是从第一次在登仙路见到他起的那一天,就开始喜欢了。
只是最初因知晓厄骨与无情道之事,她不敢将这些情感表露出来;后来又得知他与凌苏苏两情相悦,她就更不敢让那份隐秘的心事被旁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