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你别急呀,”云挽最终还是妥协了,“我会安心养胎的,你就别担心了。”
令云挽没想到的是,谢玉舟竟当真将阮秋楹从牢中叫了出来,日日陪着她。
这位阮师叔仍是那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对于云挽为何会突然怀了沈鹤之的孩子,甚至还决定生下来之事,她从未主动过问。
她一直知晓云挽喜欢沈鹤之,也知晓沈鹤之与有苏濯灵那些事,但她同样也没主动提及过,只是她每每向云挽望来时,眼底都会流露出一种掩不住的复杂情绪,云挽便觉得,她心中的感慨,应是比她还要多的。
阮秋楹是个很安静的人,也是个很厉害的剑修,但云挽却觉得,她应当也没那么喜欢剑,或者她从前是爱剑的,只是现在的她已没了剑心,于是闲暇时,她便喜欢坐在角落刺绣,绣出的花样,比云挽从前在俗世见过的还要精美细致。
如今云挽有了孩子,阮秋楹就好似找到了件趣事,成日缝制着小孩穿的衣服鞋子。
扶向柔联系不上,谢玉舟便找来了不少有关于照顾孕妇,甚至是接生的书籍,日日研读,随时做着准备。
不过云挽却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人照顾,她常年练剑,身体素质自不是普通人能比,即使怀着孩子,也并不影响她正常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很平静,甚至让云挽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她不会经常想起沈鹤之,但也不代表绝不会想起,只是在偶尔零碎的愣怔间,在某个深夜的梦境中,会回忆起他的面容,但很快,她又会重新将自己拉出来,不再去多想。
她也没再去刻意打探沈鹤之的消息,只听闻他仍与那群九尾赤狐一起留在万魔城中,也许再不会回到昆仑。
......
万魔城在下雪,史无前例的大雪,也是有苏濯灵此生见过的最大的雪。
她站在窗前,望着屋外的白茫茫,神色间带着一种很细微的异样。
霜花仍随风飘落,而其中夹杂着的,则是一缕缕细微又锋利的剑气,身处其中,便觉那风刮过皮肤时,都带着尖锐发麻的刺痛。
修行之人,原该不惧酷暑严冬,但这场雪却好似能穿过魔气与灵气,直抵至灵魂深处。
有苏濯灵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但她并未将窗关上,只拉紧了衣服,向天空中望去。
那片天空正被一道雪色灵光覆盖冻凝,而那不停飘落的霜花,正是从那遮天蔽日雪色中漏出的灵光。
那是属于沈鹤之的剑气,是有苏濯灵从未见过的磅礴剑气,或者说,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沈鹤之真正的实力,若非是她父亲提前设下了天狐地网,他亦不会是沈鹤之的对手,但即使有了这道禁制,她的父亲仍被沈鹤之牵制着,除了将他困在此处,根本无法杀死他。
也是因此,有苏濯灵始终没找到和有苏应寒交流的机会,她只从看管她的婢女那得知,有苏应寒是在察觉到她的内丹被捏碎后,才突然决定带兵攻打归墟。
如今的碧落殿中已无任何魔族,整座万魔城都被赤狐占领,四周又被布上了生灵阵,于是连那经年不灭的魔气都好似变得稀薄了。
有苏应寒没有放过沈鹤之的意思,他显然也明白,在这天狐地网中,是唯一能击杀沈鹤之的机会,若放他离开,再相遇时,想杀他只会更难。
也是因此,有苏应寒才会刻意对外放出消息,称他已经接受了沈鹤之这个女婿。否则沈鹤之身怀厄骨,若昆仑中人知晓他有心杀他,说不得会不会跑来捣乱。
有苏濯灵心中倒没有任何偏向性,她既不希望她父亲杀死沈鹤之,也不想看到父亲死在沈鹤之手中。
虽说因为燕少慈之事,有苏濯灵一直怨恨有苏应寒,甚至于很多时候,她其实巴不得能看着他去死,但她也很清楚,她能有今日,全因她是有苏氏家主的女儿。
若有苏应寒死了,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恨他,却并不代表她不能利用他的势力。
所以如今这份僵持,倒算是最好的局面了,也给了她暗中行动的机会。
“濯灵小姐,”屋门被敲响了,侍女在外问道,“您今日还是要出去逛逛吗?”
“去。”有苏濯灵扬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笑容,像是兴奋,又好似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只是当她主动将屋门推开时,那笑容又消失了,她再次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教那些跟上来伺候的侍女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抬脚走出屋子,侍女便撑起了一把伞,支在了她头顶,将那些落下的风霜挡去。
有苏濯灵向后看了一眼,便见自己提前选出来的的五名侍女皆恭恭敬敬地跟在她身后,随时等待着她的差遣。
她很快收回了视线,轻车熟路地向前走去。
碧落殿已完全被冰雪覆盖,天地间都含着刺人的冷意。
有苏应寒早便感知到了有苏濯灵的内丹碎裂,所以他来时ῳ*就带了许多天材地宝。
这些时日,有苏濯灵的修为虽未完全恢复,但身体状态已被完全调理好,至少不至于伤及根基,她身具天狐血脉,只要潜心修炼,总能好起来的。
外界的消息她也仔细地打探着,尤其是与祝云挽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