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赤狐一族乃火象灵妖,而我的术法则来自于水象,不知是否是与我父亲有关。”
那夜之后,燕少慈便也开始帮着云挽一同调查起了她的身世。
他想,他既已将最重要的玉佩送给了她,她又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那她的事,他自也要当成是自己的事。
云挽家中的两位长辈也如他师父一般,总喜欢出远门,她便会趁此时机带他潜入书房,让他陪她一同查阅典籍,自此,他也了解到了许多有趣的知识。
比如云挽家中的那些仆人,其实并非活人,而是纸人捏出的傀儡;再比如说云挽家中竟被布下了天罗地网般的防护阵,若不小心误入其中,也有丧命的可能......这些应当都来自于云挽的两位长辈,大概也是因此,他们才敢于将她一个人丢下。
他越是了解,便越是觉得孤陋寡闻,也愈发的自惭形愧。
再后来,他又在书中看到了有关于灵气和魔气的说法,这些知识在昆仑之中算不得什么秘闻,路先生却从未与他说过。
那一行行的文字都透露着对魔的厌恶和誓要斩魔的坚决,而当他翻看到有关于天魔和厄骨的记载时,他便惊恐又吃惊地发现,那书卷中所印刻的厄骨他其实见过,正是当初路先生续入他身体中的那段漆黑魔骨。
这个发现让他不可置信,也让他全身战栗,也是自这一日开始,他也如云挽一般,有了自己必须要调查下去的秘密,可是他不敢将这个秘密告诉云挽。
“你是说魔吗?”她对魔的态度很不好,甚至隐隐露出了厌恶之色,“虽然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我很讨厌魔,非常讨厌,若是遇上了,我定要用我手中之剑将其斩杀。”
燕少慈很惶恐,可那份惶恐却并不是源自于对厄骨的害怕,他只是害怕云挽知晓厄骨在他体内后会讨厌他,他更怕会失去她。
而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的师父竟也时不时会回到医馆来看望他。
燕少慈没有向他询问关于厄骨之事,却又莫名觉得,路先生应是明白他已知晓了一切,也因着这份厄骨和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他不得不帮他一同保守这个秘密。
这种感觉让他在惶惶不安中,他也隐约明白了云挽对于魔的那份厌恶之情。
魔果真是冷酷而残忍的,他自幼被路先生收养,将他视作自己的再生父母,感激着他的养育教导之恩,到头来,却只得到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那一句“枯骨薄命”,他也终于有了几分明悟。
“那个小丫头今日又来找你了,”路先生显然看出了他对云挽的心思,“不过我劝你还是少与她来往。”
“毕竟你其实根本就配不上她,她的命定红鸾也不是你。”
这点燕少慈其实一直明白,他自幼父母双亡,如今又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还不知未来会是何等模样,他的云挽那般好,也有爱护疼爱她的长辈,他又如何配得上她呢?
可是一想到他心爱的姑娘最终会成为旁人的妻子,他便克制不住地觉得痛苦。
“她的命定红鸾......是谁?”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个词他在某本典籍中无意间看到过,云挽家中有许多关于命盘命术的书籍,而她的那位谢姨,似也是一位很厉害的卦师。
若路先生当真如他猜测那般,是来自归墟魔域的那个人的话,燕少慈相信他也同样掌握着卜卦占星的能力,能看出云挽的命定红鸾到底是谁。
戮心像是笑了一下:“不知有一个人的名号,你是否听说过。”
“太虚剑川,沈剑君。”
燕少慈便微微瞪大了眼睛,掖星洲距蜀月洲太远,所以与太虚剑川相关之事他其实不甚了解,但这位沈剑君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任是昆仑墟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没听说过。
传闻能一剑斩昆仑的无霜剑主,也是拥有着琉璃骨的剑道天才,而十几年前那场发生在望仙道的斩魔之乱亦与他有关......
原来云挽的命定红鸾,就是这般耀眼之人,燕少慈既觉得很合理,毕竟云挽本就值得最好的,可他又忍不住嫉妒得发狂。
他想,人与人之间为何会差距那般大呢?与那位沈剑君相比,他就好似最低微卑贱的尘埃。
“小慈,”路先生又开口了,他眼底带着几分异样的笑意,“你想不想......改变她的命定红鸾呢?”
“让她只属于你。”
这个假设让燕少慈的手指都轻颤了一下,某种妄想慢慢在脊背攀爬,令他生起一种强烈的酥麻感。
他眼底出现了挣扎之色,但他很快便恶狠狠地瞪向了路先生。
“我绝不会允许你伤害她!你若敢伤她一根手指,我一定会跟你拼命!”
如此凶狠的措辞,却让路先生笑了起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只正呲着牙的狗,也是一只绝不可能对他构成伤害的狗。
“小慈,你这般紧张做什么?你毕竟是我养大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抬手添了一杯茶,推至了燕少慈面前。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要将厄骨放入你身体中吗?”
他道:“那是因为你天生就患有枯骨症,若不用厄骨为你压制,你此生都只能做一个无法入道的凡人。”
戮心此言让燕少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戮心便继续笑道:“治疗枯骨症最佳的办法,其实是为你续上一段琉璃骨,而这个琉璃骨到底何人身上有,你也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