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十多日过去了,沈鹤之也没再出现给她个解释,她想她大概也等不来什么了。
这让她有些郁结,又隐隐松了口气。
让云挽没想到的是,这个念头产生的第二日,沈鹤之就主动找上门了。
只是这一次,他并不是自己来的,与他同行的,还有谢姨和扶叔。
虽说云挽如今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和这二位长辈的真实身份,但突然在太虚剑川见到他们,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心虚。
尤其是看见走在他二人身后的沈鹤之,又想起那日发生的事,那份心虚便陡然变得强烈,令她从脖子到耳朵都泛起了热意。
这十多日的羞恼和窘迫都好似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大,让她生怕被旁人看出什么端倪,可她又隐隐觉得,她其实是在期待着什么。
直至谢绮眉终于开口……
她看了一眼站在云挽身旁的燕少慈,很是嫌弃:“真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和他发展成这样的关系了?”
扶向柔也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这小子给赶走!”
云挽怔了一下,那些窘迫与羞恼,甚至是期待都在这一刻骤然消散,她突然意识到,谢姨和扶叔已经听说了她将燕少慈称作未婚夫的事。
而他们今日也显然是为此而来。
至于跟在他二人身后的沈鹤之,则同样是站在了长辈的位置上。
云挽抬眸看了他一眼,就见他也在看她,那双眼眸仍是那般阴沉沉的,又好像含了什么很深的情绪。
她移开了视线,没吭声。
站在云挽身旁的燕少慈则很是谄媚,他从前就认得谢姨和扶叔,如今更是嘴甜地说着好话,并未因他二人的态度而有任何不满。
谢绮眉不吃他这套,她“哼”了一声道:“现在没你的事,你先到一边去,我们有话要与云挽单独说。”
燕少慈有些泄气,他大概能猜出他们要说什么,不过他还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们坐在竹林前的石桌前商谈,燕少慈则退至了不远处的竹屋后,云挽的视线下意识追逐着他,直到谢绮眉抬手设下一道障眼法,将燕少慈完全隔绝了出去。
云挽回过神来,她很快就发现沈鹤之一直在看她,是一种厚重到她读不懂的眼神,可不待她细想,谢绮眉就出声了。
她问她:“你是真喜欢那个燕少慈吗?”
云挽微微瞪大眼睛,一时有些答不上来,谢绮眉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那小子身上有厄骨,他还患有枯骨症,和万魔护法戮心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重要的是,他前缘未了,即使他再不愿与前世关联,他这一生也注定会受前世所累……”
见云挽皱眉,谢绮眉就又道:“我说这些,并非要放任那小子不管,他本身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所以昆仑三宫会对他负责,但是你,你不同。”
谢绮眉道:“你还年轻,你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该被他推累。”
“我……”
到了这时,云挽也终是意识到了严重。
她的确年轻,所以从前的她其实并不明白厄骨到底会有多大的危害。
那时答应要与燕少慈结为道侣,也是因她没考虑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云挽,”谢绮眉的神情极为严肃,“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喜欢他吗?你真的喜欢他喜欢到愿意陪他一同面对厄骨吗?”
这一刻,在场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他们皆等着她做出选择。
云挽捏紧了拳头,却下意识又向沈鹤之看去。
自出现后,他就一言不发,仿佛是并无心对她的事多插手,又仿佛他早已将那日发疯强吻她之事忘了个干净。
云挽突然就脑袋一热,她道:“我就是喜欢他,就算你们说这么多我也不会放手的。”
“厄骨再凶险,我也愿陪他一同面对,我相信我们总能想出办法的。”
“至于前世尘缘,他自己都不想和那些恩怨扯上关系,我自不可能主动把他推出去!”
她语气坚定,态度坚决,说完之后,她竟莫名觉得轻松。
少慈哥哥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他们一同长大,他陪伴过她许多,也是因此她才会在一开始就答应要与他结为道侣,她又怎会因这些事就放弃他?
她又忍不住看了沈鹤之一眼,他依旧一瞬不瞬地、深深地望着她,那样的眼神其实不会透露太多的情感,云挽却蓦地心间一痛。
那份疼痛一触即逝,又像是一种强烈的、报复了什么的快感,迷糊迅速到令她捕捉不清,她便更用力地攥紧了手指,仿佛是在拧着股劲和什么作对似的。
谢绮眉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不会强行拆散你们的,关于厄骨,我们也已经想到了最好的应对方法。”
扶向柔也点了点头:“目前来看,厄骨一直相安无事,是因厄骨与燕少慈所患的枯骨症两相抵消、又相辅相成,出现了一个较为稳定的状态。”
“但厄骨来自天魔,天魔又生于最极致的负面情绪,所以不排除未来的某天,燕少慈会被诱发出心魔,从而把破这个平衡,让天魔自他身体中诞生。”
“那要怎么做?要把厄骨取出来吗?”云挽问道。
扶向柔却摇头:“我们暂时做不到安全取出厄骨……当下我们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为他续上一段琉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