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喜欢他,她并非只将他当作师兄,她对他......是男女之情,她甚至为了他不惜伤害自己。
沈鹤之觉得懊恼,他早该想到的,他也早该明白的,可他却仍是不可置信的。
她怎么能喜欢他呢?他已经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她是他的师妹,是他重要之人,也是他不想伤害的人,可他却无法回应她的爱慕。
甚至于因着她的这份喜欢,他再不可能靠近她。
沈鹤之突然觉得很痛苦,痛苦到眼前都泛起了隐隐的血色。
他明白,她对他动了情,就意味着他将永远失去她。
于经脉中乱窜的剑气反复撞击,他仿佛正在承受着血淋淋的凌迟,可他又分不清那份疼痛到底来自身体,还是来自灵魂。
也是在这时,谢玉舟出现了,他挡在了云挽身前,也将她护在了羽翼之下。
沈鹤之终于如梦初醒。
大起大落的情绪却也令他的剑意动荡地更加厉害,他听到了经脉被混乱的剑气割断的声音,疼得钻心,连鼻息里都带出了血腥气。
若非怀中的少女还需他用灵气护着心脉,他的意识几乎在那个瞬间彻底失控。
他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争吵,强行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跪在地上的少女。
他庆幸地想,原来云挽心悦之人不是他......
还好她不喜欢他,还好......
他看到谢玉舟将脸色苍白的少女抱起,看着她轻靠在他胸膛上,似是带着无限的依赖。
而当那少年抱着她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听到了她细微而紊乱的呼吸声,柔软得仿佛没有棱角,又好似被拔去了鳞片和爪牙,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幼兽。
她没有察觉到近在咫尺的他,只将全部的注意放在谢玉舟身上,含着泪水双眸里充满了委屈,令人止不住地心疼,可她并不会让旁人看见这一面,她的柔软和脆弱都给了那个人,因那抱着她的人,才是她真正心悦之人。
沈鹤之突然觉得异样,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会是这副模样,这副让他都有些陌生的模样......
被掩在衣袖下的手下意识就动了动,很莫名的,他像是想去阻拦。
谢玉舟是他的挚友,云挽是他至亲之人,若他二人两情相悦、彼此托付一生,他该高兴才对,他该祝福他们才对......可他为什么又觉得,他们并不相配。
他最终忍住了没扭头看去,而是带着重伤的凌苏苏回到了飞泠涧......
回忆到此便被沈鹤之强行止住了。
此时时辰不早,日头微倾,他却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很快就御剑离开了飞泠涧,直奔思过崖而去。
......
云挽于朦胧间醒来时,隐约听到了些争吵声。
“沈鹤之,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心悦之人不是云挽吗?为何我才闭关了一年,你就爱上别人了?!你如果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轻饶你的!”
云挽便一下子清醒了,她偏头看去,就透过半掩着的屋门,看到了谢玉舟。
夕阳在天边映出一抹橘光,负剑少年正一脸愤怒地攥着沈鹤之的领子,大声质问着。
云挽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就听沈鹤之那清清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说:“我何时心悦过她?”
他问得理直气壮,语气中甚至带了些许茫然。
云挽心中早就明白,可这一刻,她还是下意识攥紧了被褥。
第044章
谢玉舟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鹤之,表情像见鬼了似的。
好半天他才怒道:“你在说什么屁话?当初是谁为了云挽差点破了无情道,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喜欢她?!你没病吧?”
沈鹤之蹙眉:“你应当知道的, 对于无情道而言, 并非只有男女之情会对其造成影响,云挽是我的师妹, 我亦将她当作我的亲人, 那时的我对她只是亲情......这些话我不是同你说过吗?你为何还会觉得我心悦她?”
“那你之前还与她双修过呢!你都不记得了?!”
“那时是为了帮她疗伤, 不得不出此下策。”
沈鹤之的语气太过平静, 谢玉舟不禁松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 不可思议地倒退了几步。
他一脸审视地上下打量着他, 也不知是在怀疑自己的认知,还是在怀疑沈鹤之是否在说谎。
好半晌之后, 谢玉舟突然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如实回答......对你而言,云挽和凌苏苏谁更重要?”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让屋内正听ῳ*着他们对话的云挽变得有些茫然,她透过那道半掩着的门缝,恰能看到那隐在夕阳光影中的青年。
而他的神色则突然严肃起来。
“谢玉舟, ”沈鹤之抿唇道,“请你不要侮辱云挽,也不要侮辱苏苏。云挽是我的师妹,苏苏是我的爱人, 她们对我而言,都很重要, 皆是我至亲至爱,愿付出性命珍视之人, 这种比较没有意义。”
云挽垂下了视线,她一时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更不知这到底是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或许她该庆幸,至少在沈鹤之心中,凌苏苏并不比她更重要,但这又有什么分别呢......
“怎么可能都一样?!”谢玉舟根本不信,“人心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平衡,总会有一个亲疏远近之分,也总会有一个对你而言更加重要。”
“更何况你自己都说了,一个是你的爱人,一个是你的亲人,你连对她们的感情都不同,又怎能做到一碗水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