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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首领的京华明珠贵女(126)

作者: 辰惜恋雨 阅读记录

一行人出了东宫,向贡院而去。路上要经过文庙,夜黑如墨,掀开马车车帘,能看到仍有学子跪地不起。许多人穷首皓经,却一辈子都难以登科及第。

宣榕微微松怔,就听到一旁耶律尧一哂:“谢旻真是惹了个大麻烦。”

宣榕心事沉沉:“前十几年,闱考常有徇私舞弊、泄题透露之事的,主考官或者亲眷,多会向相熟的学子门生透题,让他们有个准备。比如萧越当时,就是这么拉拢那五个学子,让他们隐瞒儿子替考之事。可是……”

这次阿旻是真的从头监察到尾,一丁点水都没有放。有相关官员收受贿礼,被他知晓,当场大发雷霆把那几人罢了职。

反倒被指摘成这样。

谁知道这群学子里,有哪些势力在推波助澜呢?

她轻轻地道:“我不喜欢望都。有时候人太多,反而一点事情都做不了。”

不知是否感觉她失落,银环蛇从角落探出头来,用脑袋蹭了蹭她膝盖。宣榕失笑:“好久没见到你啦。还有阿望,最近可还好?”

银环蛇点了点头。

而耶律尧收起哂笑,沉默半晌,道:“你要不别管这事了。”

宣榕却以为他在抗拒,带着歉意道:“抱歉,没和你说清楚是帮他,本就是商量,耶律,你随时可以拒绝……”

耶律尧打断她:“你不用说这两个字。”

宣榕疑惑看他,耶律尧沉声道:“你永远不用和我说这两个字。要是我觉得无趣,早就甩脸走人了,没人能强迫我留下来的。我是心甘情愿凑这热闹的。”

而另一边马车上,谢旻同样看着帘外乌央嘈杂的脑袋出神,有属臣凑过来,小心翼翼问道:“殿下,那人……是北疆人吧?”

谢旻放下帘子,道:“有事说事。”

太子少傅犹豫半晌,还是道:“外宾不可信。”

谢旻道:“没说信他。人尽皆知的一桩丑事,摊到明面给人瞧瞧也无妨。”

少傅

“哎”了声:“不是说此次闱考的细节不能与人言,而是……我的殿下啊!您不觉得此人也非常有嫌疑吗?不要费心竭力,最后发现贼人就在身侧啊!”

谢旻笑眯眯的:“何以得见?”

少傅苦口婆心道:“您想啊,他一个外臣,搅弄浑水,霍乱我齐,算是师出有因。同样,那只蛇悄无声息,偷东西能偷到陛下头上还不被发现,说明也有能力通过歪门邪道窃题。最后,此人桀骜不驯,浑然不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谢旻听着渐行渐远的学子呼号声,摇头道:“你若说这个,不会是他。”

少傅哑然:“殿下为何这般笃定?”

谢旻道:“表姐在这。”

少傅疑惑:“嗯?”

谢旻又道:“如果孤出了事情,表姐会很为难。所以不会是他。”

少傅疑道:“同郡主有什么关系?”

谢旻默然片刻,笑道:“是没有什么关系。好了,您老别疑神疑鬼的了,不如闲暇想想,那篇文章像是谁的手笔。”

贡院占地广袤,否则也不能容纳数万名学子。此时夜深人静,望都悄然。

春寒仍旧料峭,宣榕披着随从递来的氅褂,拥紧暖炉,还是感到寒风侵蚀,她看着周围忙碌开来的御林军,侧首问道:“模仿当天的巡卫?”

昔咏颔首。她率先做了个示范,在经历猫声引开、翻身入墙后,成功在倒挂金钟的时候——被匆忙赶回的侍卫给抓了个正着。她难得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被几个亲兵按在地上。

那几人想使劲又不敢使劲,倒是昔咏很配合地将脸朝地一拍,表示“盗窃失败”了。

宣榕:“……”

亲兵诚惶诚恐退下,昔咏不以为忤,利落起身,抱拳道:“卑职尽力了。斗拱下的墙头有一枚脚印,贼人应是从那里上去,但臣找不到借力点。”

耶律尧若有所思地走到尚书库的拐角。这是一座飞檐翘角的建筑,斗拱高耸,悬挂铃铛。而斗拱的琉璃瓦滑溜,很难着力。

他翻身上墙头,然后只听见“叮”一声铃铛轻响,青年竟是借着悬铃斜踩,身形鬼魅一般登顶。掀瓦,跃入,屋内亮起微不可查地火光,片刻后火光熄灭,他原路折返,稳稳踩着高墙落地。

而此时,被支开的巡卫还没有回来。

围观众人见他做得如此轻松,皆是惊愕。昔咏也摸了摸颈脖子,有点背后发凉——她后知后觉,当初万佛窟时,耶律尧绝对手下留了情。

耶律尧抱臂蹙眉,欲言又止。

宣榕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是有什么发现吗?”

耶律尧却只是中规中矩道:“室内房梁上有几个簇新的脚印,确实有人夜闯窃题目,怀疑的方向无误。那人同我差不多身量,更削瘦一点,有三处点需要借臂攀岩,所以除了轻功,这人臂力也不差。不过……”

谢旻追问道:“不过什么?”

耶律尧很诚恳发问:“他若恨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你?”

“……”谢旻面无表情道,“你当初为何不直接杀了你父亲?自然另有图谋。孤本来就只是想做一个侧写,看看这人单打独斗实力,到底强横到了什么地步。若是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搅得时局不得安宁,那他就算化成灰,孤也要把他找出来。”

流程无误,那过程便要记录。

春夜风寒,负责刑审的官员奋笔疾书,不断追问耶律尧各种细节。宣榕看到他似乎被问得不耐烦,双手环臂,待到好不容易答完,才笑着说了句什么。

十有八九在泼冷水,因为那位负责侦办此事的官员,露出了绝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