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年(35)

谁都没有捅破窗户纸，也没来得及去捅破就因为一切因素阴阳两隔。

同一时间。

在世间某处降生了一位新的神明，叫洛寒。

到这里就算是回忆结束，隔了上千年，这段记忆终究是回到了主人那里。

洛寒看着眼前的回忆，看着自己降生也看着自己死去。

在回忆里，他们看见了两人的十年纠葛。

跟这一世出奇的相似，相遇，破壳，养大再到生出感情。

唯一不同的是，作为千景时自己在惊蛰那天被凡人逼在崇吾山中出不去，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庇佑的人们，剥去神格，甘愿神陨。

而作为洛寒时他度过了很多个惊蛰，没有再被人逼着去死，而是有个人一直陪着自己，怎么都赶不走。

他的神陨和再生都在同一天，世上唯一的朱雀第一次进入轮回也是那天。

洛寒想到了这些年他调查到的东西，想到了朱雀每十年都会因某种原因死在惊蛰。

这些蛛丝马迹合在一起，拼凑出了他窥不到的真相。

“当年我死后，你给自己下咒了，对吗”他不知道自己鼓足了多大勇气才开口。

自己死后世间神明只有左漓，自身强大的力量加上唯一神明这个名头让谁都无法奈何他。

但是他却在地位最高的时候对自己下咒，进入轮回等一个不知道何时归来的人。

左漓看着洛寒的回忆，他恢复了记忆，知道了一切。

此刻，他们二人，天地间最初的两位神明完完整整的回到了这个世界。

左漓不知道如何回答，洛寒也不需要他回答，真相已经摆在了眼前，只不过是自己不想看。

眼前人在自己死后，疯到对自己下咒，烙下被神诅咒的印记，亲手折了自己两截神骨，一截守着天绛山等不归人，一截替自己没有降生时守着尘世。

只因为千景以前说过，他是在天绛山捡到的朱雀，所以他把自己的神骨放在那里，盼着哪天那个人回来了能感受到神骨的气息又在天绛山找到自己。

最后了无牵挂的自我了断，抹除记忆进入轮回。

每到轮回的第十年惊蛰就再次死亡忘掉上一次的记忆，一遍遍重复，直到洛寒捡到自己，诅咒消散

如果洛寒没有归来，他就会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没了记忆，不知道如何使用强大的神力，只能笨拙的将神力慢慢撒向尘世，自己忍受寒冷。

他害怕自己没办法找到洛寒，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找人，诅咒消失的一刻，就是他们重逢之时。

每次轮回的神骨是给人间的保障，不是给他的，他安置好了一切，死前做了一切对他人好的事情，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

这点倒是跟千景出奇相似。

他死前施法，降下天道规束神明，创造古神降生的条件，又留下一缕意识做最后的保障。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左漓想起了自己当年死前对着崇吾山的方向无声的说出了一句话。

“不要让我等太久了，神明”

随后便度过了很多个十年，不曾后悔。

十年，是他们最初相遇到死亡的时间。

原来他们早就相识，早到那时世上的神明只有他们两位。

经过百次轮回，于千年后，再次相遇。

重逢

二人回到了现在的崇吾山，千景的幻影已经不在这里。

也不知是彻底消失还是在什么地方休息。

山上还是有很多竹子，他们都想起了一件事。

所有人都知道左漓喜欢竹子，经常跑去怜尘的宫殿赏竹，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很少关注任何事物的神会这么喜欢竹子。

原来不是左漓喜欢，而是当年的洛寒喜竹，将竹子种满了崇吾山。

因为他喜欢，所以在过了这么久之后左漓看到竹子会潜意识的喜爱。

那件衣冠冢的里衣静静躺在那里，洛寒做了跟自己恢复记忆前一样的动作。

伸出手抚摸衣冠冢上的字，那是左漓当年亲手刻下。

左漓看着他的动作久久不言语，只是垂下眸子鬼使神差的摸了一下眼角的位置，是千景消散前替自己抹泪的地方。

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好像还是能感觉到当时的温热。

突然想起，自有意识以来，洛寒很喜欢摸自己的眼角，没有目的只是下意识的去做。

左漓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顺着他让他摸。

现在他知道了，因为当年这人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

所以在第二世，再次相遇后会去做这个小动作，小心的安慰眼前人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摸眼角，就算他的眼角没有泪。

想起了第一世的记忆，再回想起他们这一世，还真是像啊。

当初洛寒为什么会做出不像自己的举动将朱雀蛋带走在这一刻也有了原因。

因为这件事他早就该去做，那个人已经等了自己很多很多年。

又是一年惊蛰，洛寒不知道为何，每到这天自己心情便很糟。

看着那些公文，最后还是看不进去认命般离开了仙京打算去散散心。

走着走着就发现周遭环境过于陌生，用神识一探自己居然走到了天绛山。

这山这么多年行踪不定，到现在都没人碰到过，还有人说天绛山只是传说，并不存在。

洛寒活得久，在刚降生时感受到了这座山的气息，虽然后来也没有见过，但是他知道，是存在的。

神秘的朱雀也是存在的。

山上像是有什么人在吸引自己，再反应过来时洛寒就已经站在了上山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