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之缚(29)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微弱的呻吟和浓重的血腥味。

男人绝望地跌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恐怖的一幕。

那个男人，不，那根本不是人！是怪物！来自深海的怪物！

那巨大的鱼尾，狰狞的面相那鳞片，那利爪，那双嗜血的眼睛……

他想起之前抓捕的那条人鱼，塞洛。

塞洛的力量已经足够让他们胆战心惊，但和刚才那个怪物比起来，塞洛简直就像一只温顺的宠物。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为什么要护着那个人类？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翻腾，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男人痛苦地抱住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眼前的事实才是最要命的。

他失败了，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他不但没有抓到顾韵笙，还损失了这么多兄弟，回去之后，等待他的将是k老板的怒火和无尽的折磨。

……

眼皮动了动，顾韵笙从一片混沌中醒过来。

努力睁开眼，周围影影绰绰的，像是有什么在发光。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自己深处在海底躺在巨大的贝壳中，柔和的光从贝壳口倾泻而下，把海水都照得五光十色的，漂亮得像是在做梦。他想动动，浑身上下却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疼得厉害。

等等，他这是在哪儿？

他撑起手臂，想坐起来。

不远处，一座珊瑚和贝壳堆砌的宝座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侧躺在宝座上，长发随意地披散着，那张脸，即使带着一丝疲惫，也依然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巨大的鱼尾在海水中轻轻摆动，泛着点点星光，美得让人窒息。

海底平静肆意好像所有的杀戮和争斗都与这里无关。

顾韵笙脑子突然像针扎了一下，医院里那些人呢？都死了吗？还有凌汐，他记得自己了吗？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炸开，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咳咳咳……”

顾云深一声轻咳，惊醒了浅眠的凌汐。

他缓缓地睁开眼，视线里是那个将他护在身后的人类。

四目相对，凌汐甩出鱼尾缠住顾韵笙的腰，将他一把拉至身前，眸中是道不明的情绪。

“啊··· 凌汐，你认出我了吗？”顾韵笙的声音因尾巴缠绕地疼痛而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努力地想要从凌汐那里得到答案。

凌汐碧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他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良久，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沙哑，像是海螺壳摩擦出的声响， “你是谁？”

顾韵笙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他不认识他了？难道凌汐的多重人格没有回归到初始状态吗？

还没等顾韵笙反应过来，凌汐突然凑近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信息素，像玫瑰花，又像……”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 “像阳光的味道。”

顾韵笙愣住了，这熟悉的语气，这宠溺的眼神，分明是那个熟悉的凌汐！

“凌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顾韵笙啊！” 顾韵笙抓住凌汐的手，急切地想要唤醒他的记忆。

凌汐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但很快又被迷茫所取代，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这句话像是一道带着钩子一般牢牢地勾住了顾韵笙的心，让他一度想，就这样待在海底生活也好。

凌汐碧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期待，仿佛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让人不忍拒绝。

顾韵笙的心脏猛地一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此刻的凌汐究竟是哪个人格在主导，也不知道这句挽留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出于本能的依赖。

但顾韵笙明白，自己不能沉溺于眼前的温柔乡，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至少现在，凌汐是安全的。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信誓旦旦地跟脑海中的系统承诺过，自己穿来一定是有使命的，就是要想办法端掉那所黑心医院，将那些无辜的生命从魔爪中解救出来。

而且明显能验证到，医院背后的K先生，一定会不惜代价地摧毁海洋生物，为他们的贪婪买单。

他绝对不能让凌汐，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我现在不能留在这里，”顾韵笙狠下心，拨开凌汐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手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和决绝，“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去做。”他安慰自己，就当是最后一次逃避了。

这一次绝对是违心的。

是责任吗？

是道义吗？

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怕自己会动摇。

凌汐微微歪着头，碧蓝色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不解，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顾韵笙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什么重要的事情，有比在深海中自由自在更来的轻松呢？”

他说话间，鱼尾无意识地摆动，卷起一阵阵细小的水流，“留下来不好吗？”

凌汐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渴望，仿佛在等待着顾韵笙的答案。

下一秒，似乎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尾巴放松了顾韵笙的腰，顾韵笙随着海水飘流…

海水像温柔的手，推着顾韵笙越飘越远，他回过头，看到凌汐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点，最后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