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片唏嘘声响起来。
保安开始有秩序地组织大家离开游轮,请柬一张张地按登记表收好,不多会儿,船上的人便不多了。
舒景越冷冷地看着船上剩的人,陆梓琛和梅娅也在这里,这是舒景越要求的,他要陆梓琛认出那个带他进房间,并且答应为他来报信的服务员,那个监视录相录到了陆梓琛的脸,却只录到了服务生的头顶,他一直低着头,清一色的暗红色工作装里,光靠脑袋顶是无法辨别出那人的,而陆梓琛三分钟之后出了门,那人立刻从暗处闪出来,用房卡开了门钻了进去……十分钟之后,他才狼狈地捂着手腕逃了出来。
那么,就是这个畜牲!自寻死路的畜牲!
舒景越皱了下眉,那眼神如同冬日最冷的星,冰冷地射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过了几秒,他才伸手指了指这些工作人员,对着陆梓琛冷冷地说道。
“请吧,陆总。”
陆梓琛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夹着烟,慢慢地走到了服务人员的面前,逐个看过去。
“对不起,没有。”他转过身,摊了摊手,说道。
没有?舒景越转过身看向船上的经理,问道:
“人都到齐了吗?”
经理连忙看向了人群,重复了问话。
“小赵没有到!”有个女孩子怯怯地开了口:“他说家里急事提前走了。”
“小赵是什么人?”舒景越问道:“有人有他的照片吗?”
“是客房部的,我的手机里有照片!”另一个男服务员掏出了手机,调出了一张工作时照的照片:“这黄衣服的就是他!”
陆梓琛接过手机认真看了一会儿,肯定地说:
“就是他。”
“于风,去给我把他带来。”舒景越转了身:“雨菲,送陆总和梅小姐离开。”
梅娅咬了咬唇,转身往游艇边上走去,可是那高跟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就往前跌去,她小声尖叫着,企图抓住陆梓琛的手,可惜陆梓琛看也没看朝她看一眼,居然还把手甩开,大步往前走去,若不是旁边的保安眼疾手快,她定会跌得鼻青脸肿了。
梅娅定了定神,这才一瘸一拐地跟在陆梓琛的身后上了小艇。
雨菲皱眉摇了摇头,梅娅,你一定要选这么一条苦路吗?你瞎了眼,看不到这个男人早为了落微疯了心智吗?
你和他之间,到最后还不知道谁利用了谁!
一瞬间,雨菲的心就敞亮开来,那丝情愫居然在这夜风里消失怠尽。
或许,一定要看清那个人的心,你才能斩得断情吧!
陆梓琛,再见了!她丢掉手里的烟头,用脚尖碾了碾,看那青烟淡开,融化在夜幕中,然后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去。
明天,应该去参加郑爽儿说的那个什么聚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好好爱。
上了车,梅娅立刻恼怒地问道:
“你瞎了眼吗?看不到我刚才快摔倒了……”
话还没说完,陆梓琛重重的一耳光便落到了她的脸上:
“我说过,不许你碰她!我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梅娅捂着脸怔住了,好半天才哇地一声哭出来,这辈子谁打过她?没有人!便是舒景越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而这陆梓琛居然为了落微打了她!
“滚!”陆梓琛推开车门,把她推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要不要抽回资金随便你!”
说完,便发动了车,一溜烟冲进了夜色中。
梅娅重重地跌在地上,只觉得背上一阵巨痛,好半天她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裸露的香肩,跺着脚怒骂道:
“陆梓琛,你混蛋!我会让你后悔的!”
声音还没完全消逝,那车就被黑夜吞没了。天地一片寂静,雨,纷纷下,在灯光下织成了一幅寂寞的雨帘,梅娅怔怔地看了看四周,那么静、那么黑、那么冷、那么无情!呼吸间,只觉得那冰冷的空气,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在心脏里猛扎着。
为什么,都说是自己干的?
这个世间,真的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了吗?
或许,还是因为自己不够狠?不够强大?
好,既然都冤枉我,我就真的狠给你们看!
她狠狠地抹了泪,扭头看向那艘豪华邮轮,舒景越,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抱着你的新欢那么快乐,难道一点也不挂念这时的我吗?
一辆黑色的车滑过来,司机下了车,替她拉开了门,礼貌地说:
“梅小姐,舒总让我送您回去,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无论这件事与您有没有关系,都请您早点振作起来,不要再走错路。”
梅娅呆呆地看着司机,他说的?难道说他看到了刚刚这一幕?可是,船那么远,他怎么看得见?
“梅小姐,请!”司机做了个请的姿势。
梅娅犹豫一了下,这才上了车,越,你派人送我走——是不是说明心里还留有几分情?还心疼我的苦?
车在夜色中穿行,她突然又感觉到了一点希望,她伸手从包里掏出手帕来,用力地擦了擦脸,又拿出了小镜子,照着那张依然漂亮却没有生气的脸。
舒景越当然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在船上看到了她快摔倒,陆梓琛却不理睬的样子,这才派他下来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就让他送梅娅回去,毕竟这里离市区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若靠走……司机对着后视镜摇了摇头,加快了车速。
人的心,都是在错误的爱情里迷失掉的。
爱情里的罪与罚,外人都替代不了,只有那握着爱的人才有权去执行。
第144章 我只想你(2)
邮轮安静了下来,郑汐沅站在船舷边上,闷闷地抽烟。
刚刚去看了落微,倔强的女孩已经熟睡了,手指头包得小棒棒糖,眉目间也有几分她母亲的神态。
她的母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圈吐出,若不是因为那场欺骗,她的母亲应该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是杜淳。
他扬头看了一眼夜空,他也曾年轻过、疯狂过,疯狂的对象——就是落微的母亲,沉静、内秀,写得一手好柳体,娟秀飘逸,如她本人。
他恨过她,因为她的背叛,也知道她的无奈,爱就是爱,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或者懦弱如杜淳,或者花心如杜淳,她还是爱,还是要离了他,与对方走,或者她接近自己,甚至愿意委身于自己的目的,都是为了保存他吧?
关于落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郑汐沅突然很喜欢很喜欢起落微来,或许就是当落微那天在书房里,虽然害怕得要命,却依然努力挺直了腰杆,任鼻尖冒汗,也要为自己的妈妈据理力争的时候吧!
倔强而善良,老实而文静,这个女孩子其实真的很好。
在他和落微之间其实还有一个秘密,若说出来,舒景越会砸了他美妙的书房的,那里可存了太多的他精心收集而来的古画。
这个秘密,就是……
落微当日逃婚,是得到了他的帮助。
哭得双目红肿的她,求他,只是想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他就心软了,当年的小雅也是这样哭着求他放过杜淳,不同的是,现在这对年轻人是真的相爱,所需要的,是让时间去冲淡上辈人留下来的积怨。
他依她的要求,给她安排了住所,再安排她离开,只不过这丫头怕他中途变卦,居然没有到他安排的地方,自己悄悄去了这哈尔滨,并且在三年之后又水灵灵地冒了出来。
这样很好,舒景越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压住他太过冷硬的性子。
“老头子,你应该去休息吧,我要上楼了。”舒景越走过来,把一件呢子风衣披在他的肩头,小声说道。
“哪里有这么老?”郑汐沅抖了抖肩膀,把烟头扔进河里,转身往房间走去,交了权,这个江湖,再不属于他!
舒景越推开了门,落微已经睡得很沉了,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布满青紫,让他看得心痛极了,他合衣躺在她的身边,把她搂进怀里。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声音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