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小少爷的贴身保镖(27)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变成了她发泄的途径。
从一开始的谩骂,到后来的责打,日子久了,就连她都开始坚信,她所有痛苦的开始,所有不幸的来源都是眼前的这个丧门星。
如果没有他,她不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不会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她变得暴躁易怒,她开始在喝酒中获得快感寻求解脱,她开始带各种各样的男人回家。
直到她开始赌博打牌。
宿仁钦给她的房子被卖掉了,要还赌债,剩下的钱只够住在棚户区最烂的地方。
那里是矿工们找乐子的地方,如同陷入泥潭一般,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红梅深陷其中,肉体换来的金钱,在一场一场的赌注中消耗殆尽。
她靠着浓烈的酒精麻痹着自己,所有压着的委屈不甘都发泄在她自以为的源头上。
她的灵魂已经没有了,好似一个躯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肮脏着腐烂着。
这是红梅的噩梦,同样也是宿璟舟的,从三岁开始就再也不会醒的噩梦。
似乎只是一夜之间,那个会哄着他,会温柔抱着他的女人就死了。
那声会喊出口的妈妈,从怯怯懦懦,到欲言又止,从如鲠在喉,到闭口不言。
那双会带着眼泪的眸子,从泪如雨下到委屈隐忍,从黯然神伤,到阴郁麻木。
那副布满伤痕的身躯,从奋力挣扎到妥协求饶,从瑟缩颤抖到无动于衷。
这一切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再长大他就懂了,红梅憎恶着那个男人,而这样的恨意转嫁他的头上。
可是,出生这件事情是他能选择的吗?
她总在说让他去死,宿璟舟想:生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死我总可以自己决定吧。
你想让我死,那我就偏不死。
他也是靠着恨意活着的人,每一次挨打激起的恨让他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从此这间屋子里住了两个活着的死人。
一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一个是灵魂扭曲的肉体。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直到宿璟舟八岁那年,红梅死了。
每天他都会穿着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衣服,溜出来穿梭在矿区的小路上。
路过垃圾堆便去翻一翻,找点能吃的东西,带回家藏起来。
矿区有一个小学,有去排着队上学的孩子,他从他们里面穿梭而过,那些人喊他小乞丐,拿石头砸他。
他沉默着,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学校门口的垃圾堆里有很多好东西,吃不完的馒头,扔掉的零食,所有能吃的东西他都会拿袋子装起来。
这个冬天很冷,出奇地冷,路上的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说话时哈出的白气,来回揉搓的手,加快的步伐,每个人都在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去。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成年人的衣服一件就可以遮住一整个人,破了洞开胶的布鞋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着,几乎大半个脚掌都漏了出来。
脚踩在积雪上,冻的发紫,但他毫无所觉,低着头麻木地找寻着能吃的东西。
找不到不会难过,找到了也不会开心。
透风的屋子和外面没有什么差别,大开的窗户刮进来的是呼呼的北风。
没有人在。
屋子里的角落里,一堆团起来的烂棉絮就是他的床,把塑料袋里捡回来的东西塞到灶台下的炕洞里。
他脱了鞋蜷缩在棉絮堆里,小心翼翼地从最下面拿出一条粉色的毛绒绒的围巾,轻轻的嗅了嗅。
神情有些低落,不香了,原来是香的。
软乎乎的围巾贴着他冰凉的脸,带着暖意。
良久,他将围巾叠好又放回去,站起身来,从洞里取出小水壶,一个很旧的小水壶,上面画着他不认识的小人。
天要黑了,他慢慢挪着步子走出去,这会儿正是矿工换班的时候,有热水可以让他们洗澡。
宿璟舟不大一点,这么冷的冬天,看门的大爷也没有为难他,一点热水罢了。
小水壶里接满热水,他捧着杯子慢慢走了回去。
屋子里的灯亮了,他心里一紧,她回来了。
缓缓靠近屋子,里面传来嬉笑打骂的声音。
门是坏的,很久之前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修过,但那个柜子已经躲不下长大的他了。
他没有进去,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紧紧抱着小水壶,冻极了就轻轻的抿一口。
终于屋子里的人出来了。
第24章 回家
他走进去,浓烈的酒气,混杂着肮脏的味道。
他走路是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棉絮里。
不想床上的女人还是醒了,她拎起床边的酒瓶,啪的一声砸在地上,“你死哪里去了?”
他摸了摸手里的水壶,缩了缩身子。
粗糙的棉絮不足以遮住他的后背,暴露出来的地方被一下一下狠狠地抽打着。
纷纷扬扬的棉絮被打碎了,飞起来弥漫在昏黄的灯光下。
红梅狰狞的带着醉意的脸,变得模糊不清,皮带抽到他的手上,小水壶摔了出去,在有着划痕的地方磕出一个小小的坑。
他缓缓地摩挲着,第一次体会到心疼的感觉。
他的小水壶。
红梅死了,据说是喝醉了,半夜起床上厕所冻死在门口。
妇联来过,孤儿院也来过,但没有人带走他,直到南叔来了。
南叔拿着地址皱着眉头,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养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