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可而止(68)

手中的仙女棒迸发出星光，映射进两人眼底。四目相对的一剎那，瞳孔里似乎能看到对方的影子。

“阿姨今天跟我说了结婚的事。”白薏仁莫名想到下午两人唠家常的话题:“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顾清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顾母会说这些:“我就那次顺嘴提了一嘴。”

但想和她结婚这件事情。

似乎再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你很想结婚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里的仙女棒已经燃烧殆尽，丝丝缕缕飘散的烟雾弥漫，白薏仁换了根新的点燃。

婚姻。

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难以捉摸的字眼。

因为婚姻，白瓷嫁给了一个让这个家庭破碎得体无完肤的人。

因为见证过这世间人间百态的不幸和磨难，虚伪的真情和欺骗。

白瓷也曾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不会结婚。

所以当顾清槐提到“婚姻”这个字眼地时候，即便她已经脱离了过去那些灰暗的日子里。却还是会踟蹰。

“婚姻代表很多。”良久之后白薏仁望着他认真道。

不仅仅是谈恋爱，而是一辈子的爱承诺。

也许是她炎帝的神色太过认真，顾清槐望着她的眼睛有片刻的晃神，良久后才听到她轻飘飘的声音。

“我知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跟你结婚。”顾清槐语气温柔，考虑到她的疑虑。握着她的手，语气一字一顿。

“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也不管我们分开了多久。但我从始至终都喜欢你。”

“是那种想永远陪着你做生命中每一个决定，一辈子的喜欢。”

“也许你现在没有安全感，也许会顾虑太多。但没关系。”顾清槐笑着道。

“我们慢慢来。”

总会有一天。

他会让她感受到在他身边百分百的安全感，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七年前他们因为一次偶遇有了交集。

七年后他们因为命运再次遇见。

隔开的七年里，真心从未改变。

所以，这次他会牢牢抓住她。

顾清槐说完这话，垂头看了眼对方的神色。

白薏仁望着他勾了勾唇角，只是就着两人握着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夜幕降临，周围的人人家开始陆陆续续放烟花。整个城镇被堙没进人们的欢声笑语中。黑夜的烟火绽放天空每个角落。

白薏仁忽然觉得，今年的新年，是这七年以来，最快乐的一次新年。

“新年快乐。”喧哗嘈杂中，白薏仁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

“你也是。”顾清槐笑着道。

——

按照传统习俗，大年三十这天每家每户认都会守岁。

凌晨两点，院子里有人昏昏欲睡。顾清槐趁眼看了会身边的白薏仁:“你困吗？”

“还好。”白薏仁答道。

她平日里作息本来因为工作原因不稳定，熬夜直播是常有的事。这一串下来困意倒也不算明显。

“扛不住了就先去睡。”顾清槐搂过她的肩膀，轻声嘱咐道。

“嗯。”

白薏仁倒是真没觉得怎么困，还能闲着没事去群里抢抢红包聊聊天什么的。

清一色的消息列表。都是新春时节地新年祝福。白薏仁一一回复。吴清织刚好发了一个五二零的新年红包过来。

白薏仁刚点进去，被一段通话打断。

凌晨两点半的电话，兴许又是谁送来的新年祝福。

白薏仁按下收听键，在原地等待了两分钟。对面迟迟没有声响。只有细微的电流声顺着网线传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迟迟没有动静，正当白薏仁刚想挂断的时候。

熟悉的声音顺着电流声穿进耳朵里。

“是白瓷家属吗？”

“麻烦你来医院一趟……”

——

白薏仁曾在梦里做过很多关于白瓷的场景，包括临近死亡。

可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却显得格外麻痹。

纯白的天花板，安静的病房里。她静静和病床上地人四目相对。

白瓷和以往没什么大不同。

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是昏睡了一般。

不知道看了多久，白薏仁才缓缓拉上帘幕，眼眶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开始有些抑制不住崩溃地哭泣。

在梦中害怕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

“病人突发大出血经抢救无效死亡。”良久之后医生看着跪昨在地上的白薏仁叹息一声。

凌晨一点五十，白瓷因抢救无效去世。

“患者……死之前念了你的名字。”负责的医生和白薏仁认识，思考良久后还是轻声说道。

直到临死前最后一秒钟，最放不下的人是她。

白薏仁望着她那张苍白的脸。脑海中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一闪而过。

小时候温柔漂亮的她。每次都会偷偷给她带好多漂亮衣裳和零食。偷偷来看她。

后来她被欺负。白瓷带她离开了那个家。

在日复一日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好像有了一点生活的盼头。

再后来，无论再苦再难。白瓷永远带着她。

从小小破烂的出租屋里到慢慢成样的小房间。她也渴望爱情，但是看到对方俨然已经有了小孩的时候还是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她一定是手指扣在悬崖的缝隙里，牙咬碎了碎石淬着血，才一步步把她从黑暗的沼泽里拉了出来。

后来的白薏仁问她问什么没有再婚。

那时候的白瓷笑得很温柔:“因为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再后来。

白瓷躺在了病床上。没有睁开眼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