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69)+番外
可她偏偏……
她朝着自己挪了过来,很小步,像一只狩猎中的狸花猫。
许平的每一句都像一个秤砣,压得铃铛要喘不过气了。
她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去,不为什么,她想知道许平的手是否还温暖如初。
小猫探爪,一根根勾住许平垂在身侧的手,暖意顺着相触的肌肤渡过来,沿着血管静脉涌入心脏,她的心立刻升了上去。
许平收拢手心,将爪子紧紧攥住,视线长久停留在交叠的双手,铃铛并没有因为她骤然的用力而后撤。
“从恨到爱,转变地很奇怪。窥伺久了会想:这是用我的命活下来的人,她偷了我的命,她活得那么好,顺遂平安,像个小太阳。某一刻,我会生出很奇*怪的感觉,我见不得你和别人手拉手,也见不得你和别人拥抱。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占有欲,你本该是我的。”
随着言语的深入,许平的手收得愈紧,铃铛一动也不动。
再听到这些话,她已经没了当初的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她偷了许平的命。
“我想啊,那是靠我活下来的小人,没了我她会死的,所以”
冰冷的视线落回到铃铛脸上,稍带些暖情。
“你是我的。”
“小铃铛,你偷了我的命,你得是我的。”
——必须是我的
铃铛没点头也没摇头,她怔怔愣在原地,连头发丝都滞住了。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很像小说里的那种……病娇。
她没办法回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是打算以命相抵的,可这个命和许平说的那个命又好像不太一样。
铃铛的意思是死了一了百了,杀人偿命嘛,可许平还像是要和她做一对——
鬼妻妻
可……可许安呢,她们三个难道要……
啊!
铃铛不敢再想下去,她想抽开手躲出去,病房并不狭小,但她觉得难以喘息。
先前觉得好闻的味道成了缠身的锁链,铃铛急切扯着,但怎么也扯不掉。
“后悔了?”许平却捏得紧紧的,不给铃铛逃开的余地。
她空着的另一只手将铃铛压在窗边,雨点嘀嗒嘀嗒,铃铛的心也扑通扑通。
她直觉要发生点什么,她太放松了,应该紧绷起来才对,为了玉清……
铃铛在心里默念一遍——为了玉清。
可许安靠得很近,她能看清对方脸上的小绒毛,甚至能数清她长而翘的浓密眼睫。
对方朝着铃铛施以温柔浅笑,又和刚才的冷漠全然不同了。
“害怕吗?在想什么?你看起来很紧张,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她很体贴,仅限于言语。
看着对方那双宛若深潭静水不容违抗的眼眸,铃铛下意识将要脱口而出的玉清换掉,“许安,在想许安。”
“是吗?”许平的语调转了又转,尾音刻意勾长。
铃铛毫不怀疑她在开心,因为她提了许安,而非是其他。
许平淡淡道:“你见过她吧,她那个人不会说话也不愿意说话,总是沉默,不过她很喜欢你。”
铃铛知道,她昨天还在梦里见过许安,她还……
她耳根红了。
“不用担心。”许平将怀中少女散落在耳侧的发丝拢起,小指擦过烫热的耳根,铃铛浑身一颤。
许平肯定是故意的!
“许安会加入我们。她们一齐留住的太阳,是我们共同占有的月亮,小铃铛,别怕啊,如果你想,那个快死的玉清,也可以……”
她话未说完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旖旎气氛尽数被一句玉清打散,铃铛冷了脸:“不准说,玉清会好好活着!”
许平敛眸轻眨了下眼,以示知道,铃铛这才放下手。
她哼了声又坐回病床上,背对着窗。
病房内陷入了死寂,她们割席分坐,一个靠窗一个坐床。
铃铛绷紧了背,明晃晃的注视落在肩背上,她对此再熟悉不过,是曾经路过村口时许安的目光相送。
曾让她焦灼好奇,又让她抓心挠肝地不自在。
许平在想什么?
铃铛蜷了手指,不敢放松。
老实说,她有点后悔。
明明站在许平的角度自己才是彻头彻尾的大恶人,她偷了她的命,她们都知道。
可她居然对她发火,铃铛想,她怎么能呢,自己不是给她们本来就不正常的关系就再添一把火吗。
为了玉清。
她又念起玉清,因为玉清,才不能让许平说出来。
玉清现在怎么样了?
铃铛有些想念她,说起来除了那天她噔噔噔跑上楼外,再也没见过玉清。
满室的空寂中,铃铛忽然想听听玉清的声音。
于是她站起来,无视了背后窗边的许平推门而出。
只是将将关门时,铃铛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白织灯忽得闪了闪,铃铛瞧见许平的身影隐没在阴影里,完全看不清面容。
她停顿一秒,心又落了一大截。
“许平,对不起。”
她将快掩上的门推开,病房内立刻明亮起来,许平微冷的表情也暴露在光下。
她眯起眼,对铃铛的去而复返表示惊讶。
“我不该对你发火。”铃铛的声音低了几度,她含着说不清的雾霭望向她,像只不安又局促的可怜小狗。
许平觉得,如果自己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她就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怎么可以这样呢,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是谁惯出来的毛病?
她只是颔首,一句话也没说。
铃铛背在身后的手蜷得更紧,她朝着许平走了几步,连呼吸都放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