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只想复国(157)
这天夜里,穆归礼又与新来的少年护卫共枕而眠。
那少年生得清秀,被他要求用发带蒙上了眼睛,乍看倒与费红英有七八分相像。
穆归礼轻抚他的面颊,正在沉醉之际,忽听他“咦”了一声。
“怎么了?”穆归礼柔声问,“不舒服么?”
少年摇摇头,轻声道:“枕头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总听见响声。”
说着,他便将手伸进枕下摸索起来,很快就掏出一封书信。
“这是什么?”少年被好奇心驱使,想要摘下蒙眼的发带。
“别摘!”穆归礼的声音莫名慌张,“别看!”
信封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
赤色的十个大字仿佛由鲜血书写——
安王正妃纪氏青元绝笔。
安王爷上套招鬼魂,费国师吹灯换假面
这封信为什么又出现了?
穆归礼双手颤抖着,几乎拿不稳信纸。
它明明早就被他亲手烧毁了,连灰都不剩,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他面前?
“殿下,怎么了?”少年将下巴搭上他的肩膀,温言关切。
穆归礼将信纸揉成一团,咬牙道:“滚!”
少年有些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
穆归礼抬高了声音:“滚出去!”
少年莫敢不从,急忙披上衣服,连滚带爬地下床跑走了。
穆归礼攥着信纸,将拳头攥得生疼,用愤怒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他努力思索,想给这件事找一个解释,但无论怎么想,似乎都解释不通。
除非……往怪力乱神的方面去想。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剎那,穆归礼下意识地松开了拳头,继而匆匆将纸团展开,小心翼翼地平铺在床上,然而无论他如何补救,都无法抚平纸上的褶皱。
他不敢多看,亦不敢轻易毁掉这封血书,只得先用锦被盖住它,眼不见为净,紧接着唤来老管家。
“去请国师来见本王!”
费红英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
她原本还在懊恼:昨夜会面议事时,不该把这封假血书偷放在他的枕头下面,应该选个更显眼的地方。否则万一他睡得太沉,迟迟发现不了怎么办?
幸而她担心的事并未发生,穆归礼不但看到了这封假血书,还被它吓得不轻。
费红英赶来的路上,穆归礼越想越害怕,甚至连自己的床都不敢靠近了,索性守在门边等待她的出现。
好容易盼到她来,穆归礼总算壮起了胆子,连忙从床上翻出那封书信,递给费红英的同时顾不上解释太多,直接说道:“快帮本王看看,这封书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费红英接过皱皱巴巴的信纸,煞有介事地将整个手掌覆上去,感受片刻后惊呼道:“此乃阴司之物啊!殿下,这是从哪得来的?”
“就、就在那个枕头下面!”穆归礼愈发慌乱起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本王也不知道……它莫名其妙就这么出现了……”
费红英轻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抚,待他略微平静下来,她才继续说道:“殿下,莫怪微臣多问一句,这封书信可是安王妃的笔迹?”
“对,对!”穆归礼急忙应道。
费红英轻叹一声:“怪不得微臣觉得它的气息那样熟悉,果然与上次一样。”
“这是何意?与上次一样?”穆归礼抓住她的手腕,迫切需要得到回答,“难道她的怨气还未消散?又缠上本王了?”
费红英佯装思索片刻,从袖中取出铜钱来算了一卦,这才对他说道:“殿下宽心,王妃此举并无明显的恶意,只是有话想对您说,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引起您的注意。”
穆归礼只觉背后一凉,抬眼瞟向上空,低声道:“说……说什么?怎么说?”
费红英一脸严肃:“和上次一样,劳您大驾,再折八十一个元宝吧。”
比起上次,这次穆归礼更加轻车熟路,仅耗两个时辰就完成了任务。
二人再次来至纪青元灵前,天阴着,周遭连一丝月光也无,只有供桌上的几支蜡烛亮着幽幽的火光。
穆归礼按照费红英的要求,每烧一个元宝便对纪青元讲一句话,每烧九个元宝就对她的牌位磕一次头。
半个时辰下来,穆归礼双腿跪得发麻,好容易磕完了最后一个头,面前的铜盆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是他哪一步做错了么?
穆归礼回头去望费红英,却因四下一片黑暗,只能隐约望见一个身着道袍的人影。
那人影慢慢向他走来,步子迈得小而平稳,比起走,似乎更像飘。
越过铜盆,那人面对着他蹲下身来,用纤瘦的手指从一旁捏起几张黄纸,随意折了几折,扔进面前的铜盆。
仅剩的几点火星立时化作一片火焰,明灭不定的光旋即照亮那人的面容。
穆归礼抬眸一看,霎时吓慌了神,双手撑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退去。
眼前之人虽然穿着费红英的衣裳,却顶着纪青元的脸。用于遮眼的发带早已不见了踪影,那人双目明亮,直勾勾盯着穆归礼的眼睛,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着实瘆人得慌。
“别跑啊,不是你唤我出来与你相见的吗?”
此话一出,穆归礼便不敢擅动了。
那人的声音与纪青元非常相像,但并不完全一样。
几张黄纸燃尽,火光转瞬即逝,周遭很快又暗了下来。那人继续往铜盆里添上新纸,期间从未移动目光,双眸永远牢牢盯住穆归礼。
“你、你是纪、纪青元?”穆归礼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国师呢?你、你把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