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只想复国(169)
穆归衡闻言,面上竟显出了几分遭人误解的委屈:“你觉得我会恨你?”
江御暮不愿多想此话背后的含义,宁愿装糊涂:“恨、怨怼、气恼,我不想咬文嚼字,随你怎样都行。”
“随我怎样都行。”穆归衡扯了扯嘴角,“唯独不能容我留在你身边?”
江御暮反问道:“你不是早有远遁江湖之思吗?我放你离开,难道不算成全了你?”
“谁要你这般成全?我——”
话说一半,忽听门外宁问归高声提醒道:“长公主殿下驾到!”
话音落时,屋门已被打开。
长公主看了看江御暮手中的长剑,又瞟一眼地上的血迹,对此情此景未置一词。
“御暮,你先出去。”她的声音温柔如故,“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这个小护卫聊一聊。”
穆归衡初见岳母,心中微微慌神,手上不知不觉便松了力气。
江御暮趁机收剑入鞘,快跑两步站定在长公主身前,低声道:“母亲,他——”
“宁问归。”长公主不给她留下求情的时间,“带御暮回去休息。”
宁问归赶忙上前拉过江御暮,硬生生把她带出屋外,顺手关上了房门。
江御暮嗔怒地瞪他一眼,宁问归在她发难之前便为自己辩解起来:“我拦了,没拦住啊……”
江御暮又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宁问归便似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提前答道:“放心吧,殿下不会杀他的。”
就算杀,也不可能在江御暮眼皮子底下动手啊。
前岳母温言敲响鼓,四王爷侍疾怀鬼胎
穆归衡没有想到,长公主会亲自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她动作轻柔,神态慈和,不禁让他想起了儿时与母亲相处的模糊记忆。
但穆归衡很快又清醒过来,猜想这不过是她的先礼后兵之计。等他放松了警惕,长公主定然还是要赶他走的。
穆归衡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口,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她。
按理说,他本该唤她一声“岳母”。但在如今的处境下,穆归衡除非失心成疯,否则不可能如此口不择言。
斟酌半晌,他只能选择唯一不会出错的称呼:“殿下。”
长公主恰在此时帮穆归衡包扎完了伤口,抬眸扫他一眼,言简意赅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容你留在御暮身边。”
穆归衡忙问:“为何?难道您担心我会怨她、会伤害她?”
长公主摇摇头,起身道:“如今,我手下的所有兵将都已知晓你的死讯,甚至可以说,他们因此士气大增,信心百倍。”
说着,长公主伸手揭下他的面具,扔在桌子上。
“倘若他们一朝得知你并未丧命,而是被御暮亲自保护了起来。你可知道,这会给她造成多大的麻烦?”
穆归衡看着桌上的面具,语气坚定道:“只要我在人前永远蒙着面,扮演好她的护卫,就不会有人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长公主不以为然,笑问:“难不成,你还能蒙一辈子的面么?”
“有何不可?”穆归衡对上她的目光,誓不退缩。
长公主只当他是年轻气盛,易在冲动之下胡乱许诺,于是深入问道:“你当真甘心一辈子只做她的护卫,从此再不越雷池一步吗?”
穆归衡双唇微张,半晌没说出话来,渐渐垂下了目光。
长公主继续劝诫道:“你要明白,以御暮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将一个护卫招为夫婿的。更何况你如今顶着时异的姓名,而他的底子并不干净,许多人都知道他与穆归礼有染。为名声考虑,御暮万不能与这样的人搅在一起。”
穆归衡沉默良久,微微点头道:“是,我明白。”
长公主走到近前,一手按上他的肩膀,温言道:“响鼓不用重锤。你既已想通,便早些放手吧。如此,对她对你都有益无害。”
穆归衡心中已是极乱,眼看长公主将要转身离去,他也来不及多想,起身追出两步,脱口便问:“倘若我用其他身份留在她身边呢?”
长公主脚步一滞,侧过半张脸,似信非信道:“此言何意?”
穆归衡又上前几步,解释道:“倘若我不是穆归衡,也不是时异,转而换作另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回来寻她。殿下,您可否容我留在她身边?”
长公主久久凝视着他的双眼,从中寻不到任何一丝虚伪矫饰的痕迹。
呵,倒是个情种。
“那就要看看,你的新身份能带给她什么见面礼了。”
长公主饶有兴致,暂且搁置了暗中斩草除根的念头,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我们母女身边,可从来不养闲人。”
……
夜幕降临。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穆归礼收到了两条好消息。
先是随时异去往涵州的暗兵来报:“太子旧疾复发,已然病入膏肓,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加之太子讳疾忌医,太子妃劝阻无果,二人还大吵了一架。”
闻得此言,穆归礼大喜过望,不但给那名暗兵赏了许多银钱,还借机拉着费红英喝了顿庆功酒。
“鸿影……”也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穆归礼试探着牵住了费红英的手,“前两日你算出太子已死,本王还有点不敢置信呢。如今既有暗兵传语印证,本王着实服了你的神通!”
费红英笑而不语,心里再度盘算起来:迟早有一日,我要亲自砍了你这登徒子的手!
“恭喜殿下,夙愿得偿。”费红英举杯敬酒,借此逃离他的暧昧试探,故意问起煞风景的问题来,“对了,安王妃近日应该没有再来搅扰殿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