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只想复国(63)
不过费红英并未久留,向两位皇子告罪一声,只道后厨事务繁杂,她要去督促督促,便借故离开了。
穆归礼扫视一圈,自顾自坐于左侧上首。
按规矩,应该要么让主人家费红英坐在此处,要么就论资排辈,让二皇兄穆归正坐在此处。
但穆归礼偏不给他们这个面子。
他自认为除太子以外,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便是他。哪怕他举止稍稍逾礼,皇帝也不会怪罪。
然而他屁股还没坐热,怀王穆归正就来了。
三人宽的身量,走起路来一步十八颤。
进门后,他叉腰站在宴堂中央,斜眼看着穆归礼,鼻中哼出一口浊气道:“没规矩的东西!那个位置,是你该坐的吗?”
穆归礼笑眼弯弯:“臣弟该不该坐,皇兄说了可不算,得听父皇的意思。喏,连太子殿下都没说什么,不是吗?”
穆归正一歪嘴:“你少攀扯太子!论长幼尊卑,本王可排在你前头!”
穆归礼毫不相让,拿话一顶:“论长幼尊卑,大皇兄还排在你前头呢,那又如何?”
穆归正听出他在讥讽自己弑兄一事,霎时气得两眼发直,与他吵嚷起来。
更准确地说,是他单方面吵嚷起来,直到听见内监高喊“皇上驾到”才罢休。
皇帝一进门,就看到穆归正脸红脖子粗,仿佛才发了一场火。
耐心听他这已过而立之年的孩子告完状,皇帝竟哈哈大笑起来,目光中满是溺爱。
“行了行了,一个席位而已,至于争成这样吗?”
虽是训斥的话语,皇帝脸上却满是慈爱。
“告诉你们,争也白争,这个位置本来也不是给你们预备的。”
听到此话,老二老四不服气地对视一眼。
这算什么,各打五十大板么?
穆归礼平日与皇帝最亲近,这时便壮起胆子,半撒娇道:“父皇,儿臣和二皇兄鹬蚌相争,不会让三皇兄渔翁得利了吧?”
说起来,老三穆归仪直到现在还没现身呢,要是白捡这么一个大便宜,他可不依!
皇帝捧腹道:“非也非也,老三总是迟到,合该让他坐在末席。”
穆归正紧随其后,一边擦拭满头热汗一边问道:“父皇,那这位置是留给谁的呀?”
皇帝正要回答,费红英便带着那位最重要的客人走进门来。
“参见陛下,参见诸位王爷。”
怀王穆归正从不插手政事,对朝中百官甚至没混上几个脸熟,自然不认得来者何人。
安王穆归礼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户部尚书,江淮照。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皇帝牵头设宴,贺国师乔迁之喜,与他江淮照有何干系?
此时此刻,太子穆归衡与他有着同样的疑问,想不出答案,眉头不自知地紧锁起来。
皇帝看看他,又看看江淮照,没有多说什么,只下令让众人都入座。
费红英指挥仆役们上菜斟酒,屋内旋即热闹起来。
穆归衡能察觉到,皇帝一直在盯着他看,盯得他心里发毛。
皇帝定定看了半晌,也没等到太子眉头舒展,虽不知他在发什么愁,但已为他备下了一份惊喜。
那是一道赐婚的诏书。
江淮照啊江淮照,你受了朕那么多年的恩惠,就用你女儿这味药,来偿还一二吧。
费红英白眼得赐姓,穆归衡抗旨拒联姻
其实,若按照皇帝以往的脾气,大可直接抛出一纸诏书,把江御暮牢牢捆在太子身边。
这次却偏偏不行。
只因国师特意嘱咐过,这桩婚事必须在双方都自愿的前提下完成,才能对太子大有裨益。
但凡一方心有芥蒂,或被强迫成婚,都会产生反噬。
皇帝以前从不信这些方士的诡术,可是费红英与他们不同,她将太子从鬼门关边缘拉了回来,为这个王朝保住了目前唯一可用的继承人。
因此,她口中的忌讳,皇帝是万万不愿去触碰的。
昨夜听到费红英如是嘱咐时,皇帝十分不解:“能做太子妃,还能得朕亲自赐婚之荣,难道江家小姐还会不情愿么?”
费红英摇头道:“据贫道推算,江小姐非但不会有丝毫不情愿,反而还会对您千恩万谢,巴不得早早与太子殿下成婚。”
“道长的意思是……”皇帝渐渐皱起双眉。
“陛下所料不错。”费红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赐婚之事,太子殿下那边恐有重重顾虑,不会当即接受。”
皇帝更为狐疑:“却是为何?”
为何为何?还能为何?江御暮告诉她的呗!
前夜会面时,她的原话是:“我与太子虽有交情,但一直以朋友相称。即便他对我略有情愫,也远远没到议亲的那一步。皇帝若在此时插手赐婚,太子很有可能会拒绝——就像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两度拒绝皇帝为他选太子妃一样。不知为何,在婚姻之事上,他似乎执拗得很。”
费红英又问:“那你为何还要我向皇帝进言,求他赐婚?”
这不是操之过急了吗?
江御暮苦笑:“没法子,当初为了救纪青元,我跟安王穆归礼许诺过,要做他的下一任王妃。如今唯有借皇帝之威,把我和太子早早锁在一起,才能彻底断了安王的念头。否则一旦他上门提亲,就不好收场了。”
费红英恍然大悟。
原来,江御暮设计让皇帝赐婚,并不是为了即刻成为太子妃。
当然,如果此事能成,那是最好。
如果成不了,至少还可以获得一个摆脱安王的正当理由——江御暮是皇帝认定的太子妃,纵然婚事尚未议定,其他皇子为免瓜田李下之嫌,也不该与她再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