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只想复国(70)
只等来大皇子嘴角溢出的两道黑血。
震惊之下,穆归衡仍然反应极快,当场制住了那名仆从。对方起初并未把这个十二岁的小少年放在眼里,直到被他三招打服,才学会不能轻敌的道理。
皇帝震怒,亲审此案。穆归衡心乱如麻,好像知道凶手是谁,又打心底里不希望那人当真是凶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此案却由皇帝亲自抹去痕迹,只生造出一个粉饰太平的故事。
穆归衡这才明白,凶手不会再有别人。他在梦里观测到的未来,终于在他自己的干预下,以另一种形式成真了。
系统仿佛读懂了他的心声,适时开口道:“不要妄图改写宿命。”
多讽刺啊,这曾是系统出现那日,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
后来,穆归衡每次扭转预言失败时,系统都会将这句话再重复一遍。
他从来没有成功过,哪怕是让一幅最平平无奇的预言画面产生一丝一毫的偏差。
渐渐的,穆归衡终于不再做无用功,连带着任务奖励也不怎么使用了。
观测?既然无法改变定局,又有什么好观测的呢?
话虽如此,但他心底终究保留着一丝希望,平时好像是难以复燃的死灰,偶尔却也蠢蠢欲动着。
每当那个念头探出头来,穆归衡就会使用一次任务奖励,再观测一遍自己的死亡场景。
从十二岁到如今,他观测过十七次,梦境从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
纵然他没有按照系统为他铺的路往前走,每次都用钻空子的方式完成任务,梦境依然没有发生一分一厘的变化。
他注定成为亡国之君,注定死于一位面目模糊之人手中的利剑。
“你可想过,亡国之君的皇后会是何种下场?”穆归衡向江御暮问道,没有期待得到任何答案。
“我抗旨拒婚,只是不想再多一个人为我陪葬。”他们的拥抱仍未结束,“尤其是你。”
他感觉得到,江御暮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是在害怕吗?还是在为他担心?
“你有观测过我的命运吗?”良久,她终于问。
“没有。”穆归衡如实回答,“我怕……”
怕看到她的不幸,他却无能为力。
也怕看到她的幸福,全然与他无关。
得到这个答案,江御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穆归衡观测过她的未来,也许他梦中那个执剑之人,就不会再面目模糊了。
还好,现在警报解除。
一份不可宣之于口的喜悦随即涌上心头,如果穆家的王朝注定二世而亡,江御暮是不是可以亲手托起旧日的一轮明月呢?
也许,她可以放弃从前的计划,不必费尽心机做他的太子妃和未来的皇后,不必在千百双眼睛的凝视下冒险去父留子,不必用年幼的傀儡小皇帝做垫脚石……
是啊,她应该回去,回到母亲身边去……她最擅长变通,可以立即制定一个全新的计划……
江御暮有些兴奋,抑不住的那种兴奋。可是与此同时,她又有些悲哀。
在这个难辨真假的世界里,穆归衡是她唯一的同类。
虽然时代相差一千余年,但是至少,他们来自同一条世界线,灵魂得以体验邈远的共鸣。
不知思考了多久,穆归衡终于松开怀抱。
“江姑娘,可以再帮我完成一个任务吗?”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逞强笑道。
“最后一次。”
太子求割发难断义,小姐扮丫鬟叹无福
“什么任务?”江御暮问。
穆归衡双唇颤了颤,道出他在来时的路上编出的答案:“割发断义。”
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就借这个契机,彻底与她断了来往吧。
江御暮故作轻松地一笑:“我只听说过割袍断义,割发断义算是什么说法?”
“系统的说法。”穆归衡取下腰间佩剑,双手递给她道,“烦请姑娘割下一段青丝,交予我吧。”
江御暮明明早知他此来是为了取走用于“移蛊”的头发,此刻却仍然感到一阵惊讶。
他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反而要用所谓系统任务的借口来欺瞒她呢?
难道……是不希望她因此在心头压上包袱吗?
江御暮什么也没有问,一手勾起一缕青丝,另一手将其割下,动作干脆利索。
她把长剑还给穆归衡,却没有立刻把头发交给他,而是从怀中摸出一方绫帕。
穆归衡一眼就认出了它。
那是一方无绣纹的青玉色绫帕,原是穆归衡的物什。从湖心诗会归来那晚,他曾用它包裹着江御暮的发簪,悄悄放在了她的窗边。
此刻,江御暮将她的一缕乌发放在绫帕上,仔仔细细折好,送到他的面前。
“如此,也算物归原主了。”她轻声道。
穆归衡伸手去接时,动作在半途停顿了一剎,好像忽然反悔,不愿迈出最后一步似的。
江御暮的手却主动往前一送,将帕子塞进了他手中。
穆归衡有些迟钝,反应慢了半拍。
她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他的帕子呢?
他们二人之间,被这缕青丝割断的,当真只有朋友之“义”吗?
“从今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能见面了?”江御暮明知故问,“任务要求?”
穆归衡的思绪被这个问题打乱,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即便是善意的谎言,此刻也实在难以讲出口。
最终,他只冲她点了点头,逃避似的低垂着目光。
“桃源一梦,终有醒时。”
……
浑浑噩噩回到太子府,穆归衡即刻派石涅传话,召见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