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151)
使臣倒是坦荡,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后道:“对,他是我们圣君曾经的爱侣,也是我此次来齐的原因。”
江熙:“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使臣:“请。”
江熙:“对你们国家而言我不是什么好人,圣君是真心要娶我吗?”
使臣:“圣君的心思我岂能知,我只是秉公办事。不过对你们国家来说,你也不像好人。”
使臣用词很是讲究,用的是“像”而不是“是”。
江熙:“你说话好有意思。”
“像,真是像。”使臣啧啧两声,眼睛才从江熙脸上收回。“连命都像。怪不得圣君要讨你走,你若不走,迟早也被你们的百姓骂死。”
江熙闻言一怔,许久说不出话来。古镜的百姓也骂月刹罗是个祸国殃民、勾引皇子的孽种。
使臣望着晴朗的碧空,脸上露出几分羡慕的神情。
江熙看得疑惑,道:“使君想到什么了?”
使臣:“你们家的孩子争气,不似我们家的胡闹。”他此刻像是一名长辈,评价着两国的后生,他口中的“孩子”即皇子。这么一比较……
江熙头皮发麻起来。两国的皇室成员都是一样的,三个皇子,一个公主。
但古镜显然不幸得多,两个皇子丧命,当今圣君又是个癫公。相比之下大齐确实要好些,萧家三兄弟虽各有各的毛病,但都健在,并且开明、爱民、仁慈。
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这么优秀!
突然一个细思极恐的猜想在江熙脑海炸开。
蒙尔还是太子,萧遣也是太子;
月刹罗被烧死了,他也被烧死了;
失偶后,蒙尔还疯了,变态了;
如果他与萧遣也是这样的剧本,那萧遣疯了吗?
不知是煎煮的药汤散发出的苦味侵袭了喉咙,还是也感染了病,他一时心慌,又慌得“没名没分”,好像过分的感他人之伤,显得自作多情。
灶里的火烧得正旺,喷出一团火星,吓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扔了扇子退后数步。
使臣忙扶他起来,拾起扇子道:“我来吧。你怕火?大祭司倒不怕,看来你们也有不像之处。”
迎火而舞是古镜祭祀时不可缺少的仪式,祭司会在篝火前通过舞蹈、入定与鬼神通灵,火越旺象征越吉利。所以祭司是不怕火的,但被烧死的祭司就难讲了。
江熙从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将注意力移到别处,问道:“大祭司是土生土长的古镜人吗?”他是土生土长的齐人,古镜人与齐人虽然都是黄皮黑发,但还是能一眼看出差别。如果说他俩长得一模一样,那么月刹罗很可能有齐人血统。
使臣知道江熙在想什么,道:“他确实长得不像我们,像他母亲吧。”
江熙:“他的母亲是齐人吗?”
使臣摇头一笑,道:“哪里知道。听说是老祭司远游时,与一女子相恋生下来的,他四岁时老祭司才接回身边抚养,没人知道他母亲是哪国人。”
懂了,又是一个王公贵族出游随地采花的俗套故事。
使臣:“你听听就好,别当真,以后到了古镜,这些事忌讳,不要打听,以免惹怒圣君。”
江熙:“行。”
一名小厮抱着哭闹的欢欢过来。欢欢的症状虽不严重,但也不舒服,一睡醒就要找江熙,不然哭个不停。
到了江熙怀里,她肉嘟嘟的小手紧抓江熙的衣襟,告状似的哭得更厉害了,湿哒哒的睫毛黏在眼皮上,像受了极大的委屈,脸上一颗泪滴大小的痘子就是罪魁祸首。
江熙哄了好一阵子她才消停下来。
萧遣一人从外面进来,在门边的屋子换了一身衣裳,才急忙走近,看到江熙脸上一片火灰,当即皱眉,但还是先问了众人的病况,随即转身去探望冷安和肖旦。
使臣问江熙:“你和楚王都得过汤疮了?”
江熙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看到使臣身上的痘印会觉得熟悉了,因为萧遣身上也有!是当时他为了躲萧郁,跳进浴池藏在萧遣身后看到的!
患上汤疮,无药三月必死。所以萧遣很早就知道了汤疮药方,才会在抓药时遇到短缺能当即察觉问题……
江熙“嗯”了一声,赶去了肖旦的房间。
一进门就听到萧遣像个婆子一样唠唠叨叨:“什么时候了还嫌苦?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金娇,给我喝!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能?”
肖旦软弱无力的手打着萧遣,被萧遣捏住了鼻子,一碗药喂了下去。
肖旦咕噜咕噜地喝完,咳了两声,扭曲的五官无声地告诉旁观者,她现在是小刀拉喉咙、铁锤砸大脑。
“疼也得挨。”萧遣箍住肖旦的双手,“别乱挠,挠破了身上的脓包不打紧,若挠破了脸上的,小心变成大花猫。可别动了。”
萧遣叮嘱完,将浸了药的纱布拧了半干,给肖旦擦拭脸上、手臂上的痘。“几天不见瘦得跟个柴似的,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买。”
肖旦摆头,什么都不想吃。
萧遣:“少闹些情绪,该吃吃该喝喝才好得快些。到时候凭你怎么闹,我还懒得管。”
听到这肖旦也不闹了,握着萧遣的手,安安静静地合上眼躺着。
萧遣稍稍握紧了肖旦的手,眉头拧得更深了。
此情此景,说肖旦是萧遣的私生女,江熙都信。可萧遣担忧的神情告诉他,肖旦的情况极不乐观。
江熙抱着欢欢在床边坐下,抚了抚肖旦的额头,与萧遣道:“我看殿下累了,到一旁歇一下吧。”换做往常他一定会请萧遣回寝休息,但眼下肖旦一定非常需要萧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