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174)
玉堂头塌在桌上,像是喝醉了,叫苦道:“我要是出身名门,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他看得出玉堂只是嘴硬,要不然闻既也不会说他丧气。
他拍着玉堂的肩膀:“吃好了没,吃好了我带你回我那小宅休息。”
“没吃好!”玉堂突然弹起上身,问道,“我说到哪里了……”他揉了揉脸,想起来了,“没有逼迫,对,没有。”
玉堂引他去看路过的学生,道:“你注意过那些学生看你的眼神吗?比如那个齐厢。”
他:“友善。我不讨人嫌。”
玉堂摇摇头:“还有仰慕、欢喜,发着光,当初我哥进入李府,第一眼看到李历时就是这种表情。当我做了官以后,我尝试着站在李历的位置去看那些穷途末路、投奔而来的学生,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他摆摆头,扶住摇摇欲倒的玉堂。
玉堂:“我看到一群年轻的、好看的、活力的、无知的、听话的、可以掌控的肉I体!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没有一点辨思能力,放下所有防备,百分百地服从,以为是你的赏识、眷顾、仁慈!他们甚至会争取。当你在那样一群人里面,你的觉醒、反抗就成了没有良知。所以怎么能说是逼迫?自己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玉堂在倾诉久积的压抑,他知道自己此刻需要扮演一个倾听者,于是垂首喝茶。
玉堂掰过他的肩膀:“喂,你在听我说吗?”
他:“要我背一遍吗?”
玉堂眼色一沉,轻轻推开他,道了一句“没意思”,然后吃东西。
他:“你说完了?”
玉堂:“没说完,可看你这样子倒胃口。”又不甘心地问,“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他:“有,负罪感没那么深了。谢谢你拐弯抹角地宽慰我。”
“……”玉堂脸色更沉了,“我没有宽慰你,我是自个在找宽慰。”
“你有病吧,不会妄图我一个受害者来安抚你这个加害者吧。”他用玉堂骂闻既的金玉之言来反击玉堂。
玉堂:“你不用说这种话来打击我,我其实非常脆弱,很容易夭折。”
他:“好了,难得你跟我说了这些,那么我也跟你透一个底,帮我做一件事。”
玉堂:“什么事?”
他:“既然你要去兰若寺,兰若寺后山有一座旧塔,那里住有一个女人,生了一双孩子,你去帮我把那双孩子抱过来,偷偷摸摸地放在江府门口,别让人发现了。”他相信当过刑部员外郎的人能天衣无缝地做成这件事。
玉堂愣了一愣,然后眉毛飞起,厉声谴责道:“你偷尼姑啊?!”
他低头吃米粑,躲开这个问题。玉堂扔了筷子,鄙夷地斜视他,再没有了胃口。
结盟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俩走的却是一种一损俱损、一荣不俱荣的破烂模式,但莫名其妙的契合,大概就是殊途同归吧。
第092章 变坏(8)
一日忙完离了勤政殿,刚升为六部总尚书的林规叫住了他。林规作为曾经刑部的最高主官,机敏过人,不知是否察觉到了端倪。他心下一慌,闪避着眼神欠身行礼。
林规脸色沉冷,引他到空旷处,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念头?”
林规若要对付他,那将会是猫玩老鼠,一阵压抑感袭来,不过他很快恢复冷静。即使林规拿到他杀死闻既的证据,也要给江宴两分薄面,这就是玉堂所说的生于名门的天然优待。
他道:“大人所指何事?”
林规掏出那日他放在勤政殿里等待萧郁翻阅的考文,道:“这篇考文在你的桌位上,我拿走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勤政殿。”
林规既然拿了出来,便是持与他相反的态度。他问:“它不能出现在勤政殿吗?”
林规:“这篇考文的思想大胆、天真,你若奉行它的主张,会面临不幸。”
林规是布衣出生,他以为林规会是这篇文章的拥护者,可没想到……
他:“它哪里不幸?”
“它触碰到太多人的利益。”林规意味深长地道,“你的念头很危险,我劝你离这篇文章以及它的主人远一些。”
他:“所以它是错的吗?”
林规:“你该问你的父亲。”
他:“他说好。”
林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若执意如此,便祝你好运常伴。”欲言又止。
他:“请大人指教。”
林规问:“你养过鱼吗?”
他点头。
林规:“水池的水脏了,要更换新水,是不可以一下子换完的,否则鱼会因为来不及适应环境的骤变而死亡。旧水要一盆一盆地去,新水要一盆一盆地添,欲速则不达,也是为保护你自己。”
他:“多谢大人教诲。”
林规仰天叹息道:“你父亲身体不太好,别教他操心了。承影宫你也要少去,迟早要吵起来的不是吗。”
前一刻他还以为林规是不知道的,所以好心点拨他,但此话一出,林规好像又知道什么,假如知道,就是在庇护他了。
他应道:“是。”
他心事重重回到江宅,刚推门就被什么迅速拽了进去,随后“砰”的一声宅门锁死,接着就是火辣辣的巴掌落在他脸上,打得他头昏目眩。
他抹平被打乱的刘海,看清打他的恶徒——怒目而视的玉堂,第一个敢扇他巴掌的人还是萧郁。他斥道:“你吃错药了?!”
玉堂咬牙压低自己的声音:“吃错药的是你!兰若寺后山住着的尼姑是先帝的女人。”
他往房里走去,问道:“双胞胎呢。”
玉堂随他进了房间:“凌晨时放在江府角门,下人听到哭声就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