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180)
萧郁点点头,问他道:“你怎么看。”
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江熙!”萧郁又唤了一声。
“啊?”他回过神来,起身拱手垂眸道,“楚王说的是。臣认为比起探求克敌之法,探究叛军如何源源壮大更为重要,百姓为何为寇而不为民,这里面或有破敌之法,亦是朝廷不可忽视的根源问题。若匆忙论罪,不会彰显陛下重视兵事,更会让人以为陛下只会一刀切,毫无帝王镇定从容的风范。陛下需要冷静下来。”
萧郁盘腿打坐,据说这样可以平心定气,片刻后果然收获些平静,睁开了眼,挨个传将领进来询问。
将领一开始还是朝堂上的陈词,似早串好了供。
萧郁拿起桌上的一叠奏疏往地上一扔,道:“战败的事实朕已不究,战败的原因若不是你说的,那就是欺君。这可是你为数不多自证的机会,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别以为瞒得住,朕还没笨到偏信一家之言。”
将领犹豫着,思来想去,最终道出心中的不平:“军饷压根没有按数给到三军!求陛下明察!”
第二个将领道:“末将认为陈都督行兵作战多有刻意的失误之举,舍近而求远、避重而就轻、拖延行程,致使我军渐渐失掉优势。”
第三个将领道:“陛下啊,修水叛军得民心所向,韶州百姓多视我军为敌,真是战之罪吗!”
……
万幸,非实力不敌;不幸,百病伏身。
将领退出去后。他起身道:“陛下,韶州视察迫在眉睫。”
萧郁扶着额,疲倦道:“派谁去好?”
萧遣:“陛下随机点派人去,更好。”
“行。”萧郁想了想,道,“你暗自去,与他们分开。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百分百相信。”
萧遣:“是。”
萧郁下意识看向他:“你跟楚王……”
虽然与萧遣发生不悦,但在家国大事之前,他倒是不惜拉下面子陪……
萧遣立马打断:“我自己去便可。”
“你第一次出远门,没个靠谱的人随行能成吗?”萧郁虽看不惯他与萧遣走近,但真有什么事,还是会觉得由他照顾萧遣稳妥。
萧遣质问:“你看他靠谱吗?”
萧郁察觉到了什么,道:“确实不怎么靠谱。随便你。”
行,行啊!他申请道:“陛下,臣想告假半年。”
可眼下告假实在不合时宜。萧郁皱眉:“躲懒?”
他故意晃了晃身子,满脸疲态不输萧郁,道:“臣病了一场之后,总是心神惑乱,频频误事,已不能正常务公。恳求陛下恩准臣歇息半年,调养身子。”
他这段时间三天两头缺岗,看起来不像扯谎。萧遣微微侧首,余光冷冷地扫了他一下,又很快回过头去。
萧郁不满道:“调养身子?照养两个孩子是真吧。多求求老爷子宽恕,回头还住府里,也有人替你带。”
他:“是。陛下,那臣的病假?”
萧郁:“不来便不来,勤政殿非没你不可。”
他:“谢陛下恩准。”
萧遣又是冷眼一瞥,似不愿与他共处一屋太久,转身离去。太过刻意了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生了嫌隙!
萧郁问道:“你俩势不两立了?”
他:“臣有罪,令楚王不顺心了。”
原以为萧郁会批评他两句,没想却鼓励道:“做得好,继续让他不顺心。”
莫名其妙!
他僵硬地道:“是。”
两日后,他将双子托付给白檀,然后收拾了行礼来到城南码头。
玉堂正躺在船屋里睡觉,被飞来的行礼砸醒过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跨上船道:“带我去当山大王。”
玉堂惊诧:“想不到这次你考虑得这么快。皇帝的指令?”
他否认道:“我自己要去。”
虽然他不是萧郁指派,但玉堂却猜到了萧郁的行动,这种人绝不能让他成为草寇,因为能力越强,威胁越大。
玉堂起身伸了个懒腰,登岸去了市集,回来时拎了一大包干粮和两坛酒,然后撑船驶离了码头。
这天的黄昏特别灿烂,像撞翻了仙人的丹炉,天上江面火红一片。他们像奔赴光明,又像投身火海。
“状元郎,你想过这辈子有朝一日会上山当匪寇吗?”
他枕着手臂躺在船板上,看着风景,优哉游哉道:“梦见过。”
玉堂:“梦里当了匪寇,有被朝廷捉拿吗?”
他:“没有。”
玉堂:“我想你该想象一下,被朝廷捉拿后如何脱身。”
他不是真的要去当反贼,而是潜入山营收集敌人的情报,以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心不在焉地答道:“你怎么脱身我就怎么脱身。”
玉堂深吸一口江面的风,率性道:“我没想过脱身,断头台上一定有我。”
“神经。”玉堂不着调的话多了去,他一般都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转而问道,“你当初找我,让我帮助你晋升刑部侍郎,结果自己辞了官,后来你邀我科场捞钱,结果又无疾而终,现在你说带我去当山大王,不会半路撂下我吧?诶!你到底想在我这里挣什么?”
玉堂举杯敬夕阳,笑道:“请君以身为饵,邀天下人入局。”
他伸脚踢了一下玉堂的小腿:“话本看多了?该醒了!”
因为玉堂低劣的撑船技术,本来一个月的行程他们愣是耗了两月。
至韶州,是一望无际的荒田,连续四年的干旱,目之所及皆是衰草枯木,好些船只废弃在龟裂的土地上,很难让人想象那原是一片湖泊。